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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主家不菲的香油钱,四十九个法师,分成两组,轮值诵了一夜经。</p>

宅子本就不大,夜深人静时,梵音和木鱼声响彻整个宅院。</p>

时德厚整个人都不舒服,难受得险些后半夜出门,汲取怨气以平复心神,又怕被人发现节外生枝,只得作罢。</p>

到天明梵音停时,才略略眯了会,等他醒来,玉嬷嬷已经在灶房忙完回来。</p>

玉嬷嬷见她精神欠佳的样子,关切道,“郡主,您可是没睡好?那边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出门了,若是您不舒服,便不要去了吧?”</p>

焚化尸体属实没什么好看的。</p>

可郡主说担心不跟去,会惹得皇太女不快,玉嬷嬷却根据这几日的接触,觉得皇太女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p>

时德厚双手展开,等着玉嬷嬷伺候更衣,问道,“皇太女可好些了?”</p>

“容王担心殿下身体吃不消,昨晚在屋中点了安神香,殿下睡到刚刚醒,瞧着精神头是不错,倒是容王守着殿下一夜未眠,看着很是疲倦。</p>

不过累也就这半日了,等料理完大师的后事,上了回城的马车,就可以在马车里好生休息了。”</p>

卫清晏出门没带婢女,后买的宅子只是临时用来做灵堂,就没另买婢女。</p>

时煜有事都喊玉嬷嬷,时德厚喜得乐见,正好可以借机得知卫清晏他们的情况。</p>

听说时煜精神不好,时德厚难得地有耐心,听玉嬷嬷絮絮叨叨。</p>

他在心中冷笑,等他亲手拧断时煜的脖子,他的确可以好好休息了。</p>

这样一想,心情便好了许多,因着心情不错,加之今日有要事,需得补充好体力,他便将玉嬷嬷端来的早膳用了大半。</p>

玉嬷嬷看着好胃口的郡主,嘴巴翕动了下,最终什么都没说。</p>

这早膳是惊蛰让她送来的,沾着荤腥的,眼下宅子里的人因着丧事都跟着吃素,郡主自然也只能如此。</p>

可郡主自从出京后,喜好荤食,最近的素餐他吃的很不合胃口。</p>

许是被容王知道了,惊蛰说容王感激郡主这些日子的送汤之情,不忍她跟着他们吃素,便让人单独给郡主做了点荤腥的。</p>

让她不必多言,免得郡主得知后,心里过意不去。</p>

她本想说,若是荤腥,郡主是能吃出来的,可郡主非但没吃出来,反而吃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量。</p>

吃都吃好了,她更没必要提这事了。</p>

时德厚不知玉嬷嬷的心思,吃饱喝足,他便出门等在灵堂外,那边一起动,他也跟在了队伍中。</p>

益州城外有个大寺庙,寺庙后山建了个专门用来焚化圆寂僧侣的化身窑。</p>

从寺庙请法师时,时煜便同寺庙打点好了,借他们的化身窑一用。</p>

到了地方,卫清晏抱着一莲,亲自将他送进了化身窑,却迟迟不肯关上那窑门。</p>

她定定看着一莲和尚那张脸,眼睛一眨不眨,众人知道她这是不舍,可焚化和入葬一样,都是有时辰的。</p>

最终,还是余良志开口,“殿下,时辰该到了。”</p>

泪水从卫清晏眼角滑落,沉默几息,才缓缓点头,手却依旧不肯松开窑门。</p>

时德厚站在她对面,始终留意她神情,将她满眼的不舍和痛苦看在眼里,十成十认定这尸体就是一莲。</p>

“殿下。”余良志又唤了句。</p>

时煜站在卫清晏身后,掰开卫清晏强行巴着窑门的手,待她手指松动,手指快速与她的手指紧紧相扣,窑门被松开。</p>

惊蛰忙上前将窑门扣死。</p>

“别看。”时煜将卫清晏的头按在怀里,他知道,即便这人不是真的一莲,可顶着一莲那张脸,依旧能让清晏伤心。</p>

空气中传出焦糊味时,卫清晏的手死死抓住了胸前的一个平安符。</p>

那是用她的荷包改制而成的,是昨晚时煜亲手为她缝制,针脚粗糙,却足够牢固,更弥足珍贵。</p>

时煜的拇指刮过她的脸颊,刮去了她脸上的泪水,他说,“莫哭了,师父会担心的。”</p>

卫清晏含泪点头。</p>

不知过了多久,窑顶上的烟息了,窑门被打开,热气迎面扑来,卫清晏被时煜带离了些距离。</p>

众人等了片刻,待温度落下来,惊蛰将里面的骨灰装进了早已备好的坛子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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