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感受与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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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选了几个小巧精致的工艺品，唐念回头时，看到身后林隅之正用手轻轻摩挲过那些细腻的纹理。</p>

他表现得很平静，眼神温柔，甚至让唐念都感受到了那种被宁静包裹的感觉。</p>

“你在做什么？”她好奇地问。</p>

“感受。”</p>

林隅之抬起头，柔和的灯光洒落，映着他的眼眸。</p>

他有一双在人类当中非常漂亮的眼睛。俊朗而深邃，眼睫覆盖于黑色瞳孔之上，投下的阴影勾勒出展开的小扇子一般的轮廓。</p>

“原来它的手感是这样的，我第一次感受到。”</p>

唐念莫名感觉到，在那张平静的面孔之下，似乎藏着一种微妙的狂热。</p>

他此刻的心情，大概并不像表面那样平稳。</p>

她拿走他手里的东西，不置可否，“丝绒首饰盒？你平时确实没机会感受。”</p>

林隅之轻轻笑了一下，将她选好的东西一件一件仔细地打包起来，一丝不苟的样子让人联想到他的身份，人工智能工程师。</p>

唐念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科创公司的年轻总裁，由于项目的大获成功，银行卡里有不少钱，她要体验自己身份带来的福利，刷自己的电子账户兑换这些物品。</p>

而林隅之也对她的要求没有任何异议，轻而易举便让她在无人售货商店顺利扫了脸。</p>

窗外，原本因供电不足而熄灭的街道灯光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恢复了明亮。</p>

远处的硝烟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微乎其微，直至完全融入夜的宁静之中。</p>

变化细微，以至于唐念没有意识到这种异样的安静，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身边的林隅之所吸引。</p>

此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将林隅之真正的放在心上。</p>

在她看来，林隅之不过她是在游戏地图中为了生存而偶然相遇的人。</p>

就像那些进入这个世界的玩家，他们将这些原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对外界一无所知、没有现实记忆的人，称作原住民。</p>

最初在唐念心里，他只是一个NPC。</p>

因为已经从031那里知道了后续世界的发展，而一直用一种上帝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对林隅之的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草率。</p>

可其实他拥有唐念感到羡慕的强大内核。</p>

他不但很快地接受了足以颠覆认知的真相，还温柔且包容。</p>

光凭他现在平稳的情绪，唐念就十分佩服，明明这个人不久前在办公室里眼神还碎碎的。</p>

他们继续漫步，谈论着过往的点滴，林隅之说想听她讲讲自己的事，唐念就回忆自己的生活。</p>

“我有一点先天性的心脏疾病，很小的时候，因为爱玩，不知轻重，很长一段时间是医院的常客。”</p>

小孩子总是好动的，她不知道自己有病。</p>

语气很轻松，但记忆并不美好。</p>

最早的时候，她没有那么安静。</p>

对于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这个概念，是一次在小学昏迷后才出现的。</p>

而后，一直因为唐秋韵的离婚和再婚流离在各种各样的房子里，寄居在继父徐叔叔家的屋檐下。</p>

从那时开始，她总是谨慎地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p>

由于自幼患有心脏病，她比同龄的孩子显得更加安静寡言，不喜多动，成长过程中形成了下意识讨好他人的性格。</p>

后来，在学校，遭遇了她人生中性质最恶劣的欺凌。</p>

在这样的回忆中，反而是被迫为了生存而进入游戏中的部分经历，显得格外温暖且珍贵。</p>

她安静了许久，摇头，“就是，上学，练钢琴，努力活着，没什么特别的。”</p>

透过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林隅之不难猜出，“你不喜欢你的人生。”</p>

“很难喜欢吧。”唐念声音很轻，“后来渐渐地有点喜欢了。”</p>

喜欢的部分很少，但偶尔，她会意识到，那些部分足够抵消掉很多苦难。</p>

步伐不自觉地放慢了，林隅之想要延长这难得的相聚时光。</p>

略显空旷的街道上，两旁的商店灯火阑珊，投射出温暖而略带昏黄的光影，街上没有行人，是一场应景的离别的序幕。</p>

林隅之低头，仔细看他们的影子。</p>

他们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交织在一起，他抬手，影子的手就视觉重合上呈现出轻轻搭在她肩上的样子。</p>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变得亲密。</p>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将那场仅存于他记忆中的梦境宣之于口。</p>

而唐念则低头专心的看着脚下的路。</p>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小动作。</p>

爆炸声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p>

唐念的手机屏幕亮起，随即又黯淡下去。</p>

“你要走了吗？”</p>

林隅之忽然问。</p>

唐念点头，“大概吧，这个地图看起来已经毁灭了。”</p>

热战爆发的下一步，大概就是031说过的世界停转，继而所有碳基生命毁灭。</p>

以往，一个地图毁灭，就代表她的一个任务结束。</p>

她就可以走了。</p>

林隅之忽然突兀的开口，“我不想分手。”</p>

唐念愣了一下，表情古怪，“我们没在一起吧？”</p>

林隅之微微一怔。</p>

梦境与现实混淆交织在一起。</p>

她的记忆中没有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