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冰雪净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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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极为干脆道：“罗青能够逃到这里就不正常，你之前给我们传递的情报之中就详细说了，这边的唐军游击刚刚发现那商队之中有人临死丢在草丛的血书，不久之后，在关内没事人一样的罗青就突然开始逃亡，那时候追捕公文都还没有下放。”</p>

“对，这是一个问题。”顾留白忍不住笑了笑，道：“肯定有军中高层牵扯其中，有关这支商队，军方都几乎没给我什么线索，我之前传信过去，想要知道罗青在边军和谁交好，这两三年之中和他来往密切的都有什么人，但迄今为止，边军那边除了些废话之外，没有提供给我任何有用的情报。”</p>

白衣女子并未着恼，只是平静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问题？”</p>

“军方连那支商队押运什么货物都不告诉我。”顾留白收敛了笑容，认真道：“大唐的边军推些人出来敛财也很正常，毕竟绝大多数人觉得吃苦不能白吃，但是要做什么样的生意，才能积累起让外族数百里疾驰来救的交情？更何况他还已经暴露了，按理来说他就没有多少救的价值，杀了他，再推一个人出来才是正常的处理手法。”</p>

白衣女子点头道：“还有么？”</p>

顾留白看着她不像生气的样子，便彻底放了心，道：“有，比如说军方不让你们和我事先碰头…”</p>

“是我们故意不和你提前碰头的。”白衣女子突然打断了他的话。</p>

顾留白一愣，“是你们故意的？”</p>

白衣女子点头道：“还不是因为你给我们的情报让人一眼就觉得边军高层有问题？你自己都是边军，我们不得不提防。”</p>

“这口锅就扣我头上了？”顾留白懵了，“我告诉你们的情报，然后你们觉得我有问题。然后你们半个月前就到关外了，就一直隐匿行踪，不和我联络？”</p>

白衣女子固执道：“大唐的边军都是只认军令不认交情的。”</p>

顾留白胸闷道：“梁风凝是正二八经的边军，我又不是。”</p>

白衣女子道：“我们之前又不知道。”</p>

“算了，你赢了。”顾留白口头说女子赢了，心里却较劲起来，道：“让你们分开截杀罗青和接头的人，有问题。鹭草驿那边也有人给罗青通风报信，更是有问题。”</p>

白衣女子想了想，老实道：“鹭草驿那边通风报信和边军通风报信不是一回事吗？”</p>

顾留白故意卖弄道：“鹭草驿本身就不正常，大唐军方根本没能力在那个地方建立要塞，那它的出现是为了更快捷的传递军情？这边的军情都是我经手，它的出现对我没好处，需要它作甚，而且我已经打听出来，现在镇守鹭草驿的人是从关中直接调过来的，他们和这里的边军不是同一路数，他们怎么也会和罗青有关系？”</p>

白衣女子听懂了，“不错，很大问题。”</p>

顾留白越发有些得意，道：“所以我留了个心眼子，先打探打探接应他的人，我和你们说啊，你们先不要动手...”</p>

“已经动手了。”白衣女子道：“估计现在赶来接应罗青的那些人已经死了。”</p>

顾留白一怔，“不是啊，不是说好在刺骨沟才动手？”</p>

旋即他反应过来，无语道：“就是因为你们也留了个心眼子，通过我给你们的军情，觉得我也可能有问题，然后就提前动手了？”</p>

白衣女子估计也因为这个逻辑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p>

但似乎又有些不服气，道：“我们杀完人就回阴山，干净得很，你做这些节外生枝的事情，有什么好处？”</p>

“不是好处不好处，是我得保命啊。”顾留白拍着自己的额头，无语得都笑了，“恕我直言，让你们做这件事固然是你们做事牢靠，从不失手，边军也找不到比你们更强的人，但在我看来，最关键的是你们不算边军，你们和边军的高层没什么关系，就算你们发现了什么惊天阴谋，也没什么路子捅上去，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和你们一起被灭了口。”</p>

白衣女子嘴硬得很，“谁能灭我们的口？”</p>

“是是是，你就是厉害…”顾留白气苦道：“到时候有事情别丢下我不管就好。”</p>

白衣女子突然眼睛一亮，“我发现一个问题。”</p>

顾留白问道：“什么问题？”</p>

白衣女子道：“杀罗青的地点我并未通知你，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动手？”</p>

“还不是因为你们有这种怪癖！”顾留白看了一眼已经无语死了的罗青，道：“我看过所有你们的卷宗，类似这种刺杀单人的案例，你们杀的十个人里面，至少有八个人是背部中箭，而且都是逆风高处施射，背后中箭，然后死于剑伤。”</p>

“真的没见过你这种大剑师，明明随便刺他一剑就死了，还非得整这些东西。”</p>

顾留白道：“我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的不知道你玩的这么花，总之罗青走的这条道上，符合你们这种怪癖的地方，就只有这里。”</p>

白衣女子一怔，“你为什么能看到那些卷宗？”</p>

顾留白得意道：“拿了这么多年军饷，收买点人还是可以的。”</p>

山坡上的驼背老妇人终于走近了。</p>

她披着一件厚罩袍，袍子色泽是砂石色，满脸皱纹，面目十分和善，一点也没有什么厉害人物的气势，过来时的样子和那些山里砍柴回来的老妇人都没有什么区别，和他目光相对的时候还冲着他笑了笑。</p>

她看上去很老，一口牙齿却很整齐，而且很白很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