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豆腐脑儿和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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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丰年看着她磨好墨，握着那只小号毛笔，在纸上画着横线竖线，忍不住好奇坐到跟前细看，琢磨半晌，开口问道，“你这是什么记账法？”</p>

瑞雪想起他说过以前曾经商那些话，猜到他定然不会这种简便记账方法，于是抬头展颜一笑，半是骄傲，半是玩笑的说道，“这是一种极简单明了的记账法，掌柜的如果叫声师傅，我就教给你。”</p>

赵丰年不知是不习惯她这般玩笑，还是不屑于叫女子师傅，立刻扭身坐回床边，沉着脸不肯答话。</p>

瑞雪吐吐舌头，低头继续画表格。</p>

赵丰年抓了本书装作细读，眼角却总是忍不住偷偷瞄看向桌边儿，他经商多年，日日与账本打交道，所以，这新奇记账法，实在让他心痒难耐，犹豫半晌，见瑞雪好似已经记完，马上就要收起纸笔的样子。</p>

于是，咬了咬牙，脸色微红的走回桌边，躬身施礼，说道，“还请师傅教我。”</p>

瑞雪原本是不想他总冷着脸，开个玩笑，想着活跃下气氛，没想到他会如此郑重行礼，这倒把她惊到了，连忙站起，拉了他坐下，笑道，“掌柜的，我是说笑的，这记账法很简单，我一说你就会明白，千万不要如此。”</p>

赵丰年顺势坐在桌边，说道，“古语有言，达者为师，这记账法子你精通，而我不会，你就当得‘师傅’二字。”</p>

瑞雪汗颜，也不敢再同他探讨下去，连忙扯过那页表格，说道，“这表格很简单，上面横排标明是日期，收入，支出，余额。比如那日进城当了玉佩，花银子添置东西，就写上九月十日，收入那格写上一百五十两，在支出里写上，茶叶二两银，茶具碗碟二点三两，等等，最后用收入减去支出，剩下多少添进余额那格里。最下面一排，分别是收入、支出的总计，还有具体剩下多少银子，这样记下来，一目了然，核账的时候特别省时省力。”</p>

赵丰年微眯着眼睛，细思半晌，问道，“如果是商号采用这法子记账，后面是不是可以添上哪家商号，所进何物，出货多少？”</p>

“当然，这只是简单家庭收入支出账本，如果是商号，表格还要列的更细化，根据实际列表。”瑞雪讲得兴起，顺手把前世加工厂里的账本表格画了出来，画完才想起，她这一世是丫鬟出身，如果简单的家庭记账法还可以说平日替主子打点人情想出的法子，可这工厂复式记账法就显然太出奇了。</p>

她扔了毛笔，就要抓起表格毁掉，可惜赵丰年却比他快了一步，她的手就牢牢按在了他的手背上。</p>

两人同时一惊，怔愣片刻，下一秒却如同被火炭烫到一般，猛然各自抽回手，红着脸都有些不知所措。</p>

瑞雪到底是现代人，虽说没谈过什么恋爱，但比古代女子可要大方多了，很快就回过神来，麻利的收了那表格，扔下一句，“我去做饭！”就跑进灶间，把表格当做引火烧掉了。</p>

待蒸好米饭，又切了土豆炖芸豆，摆上饭桌时，赵丰年仿似也忘了刚才那事，半个字都没有提起，自然也没有追问瑞雪是从何处学来这记账法，倒让瑞雪暗自庆幸不已。</p>

下午时，瑞雪忙碌着把灶间隔出一半，拾掇干净，把那些木器摆放好。晚饭后，又用小木桶泡了两捧黄豆，小心翼翼放在灶台上，生怕夜里有老鼠光顾，又盖上了木盖。</p>

眼见月亮爬上了半空，明晃晃的映在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上，恍如白昼般清晰。瑞雪在桂花树下绕了几圈儿，最后跺跺脚，小声给自己打气道，“亏你还是现代女性呢，不过就是不小心摸个小手，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紧张的。睡觉！明天还有事要忙呢。”</p>

嘴上虽然这般说着，但她还是又绕了两圈儿，瞄着屋里的油灯灭了，才麻利的打水洗手洗脸，然后进了屋子，借着外面的月光，脱去外衣，悄悄侧身躺在床外。</p>

耳边听着那人平稳悠长的呼吸声，她的心跳也慢慢平缓下来，渐渐睡去…</p>

风声轻轻，晨光淡淡，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瑞雪就起了身，穿衣洗漱，走进灶间，一见那木桶里泡得白胖的豆子，忍不住就笑眯了眼。</p>

拎起那盘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小石磨，摆在大陶盆里，她一边往磨眼里添着水和豆子，一边握着手柄，快速转着磨盘，白色的豆碎就从磨盘边沿淌出来落在陶盆里。</p>

很快豆子就都磨完了，又添上一瓢水，顺出磨盘里残留的渣滓。</p>

豆子浸泡前估计有两斤重，瑞雪就按照十比一的比例，在陶盆又添了大约二十斤水，充分搅匀后，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白色细麻布网兜放在小铁锅上面，舀了浆汁倒进去，滤出粗糙的豆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