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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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应在京城吗，如何会来到江南，又如何会在这里？</p>

沈骊珠甚至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低头咬在这人手背上。</p>

是自己误闯了药庐，暂时栖身此处，药庐的主人是位年轻的姑娘，面对他这个不速之客，心里害怕也是正常的，李延玺本就不欲伤人，在骊珠快要撞上匕首那一瞬，李延玺手腕一转，将锋刃调换了个方向——</p>

然后，手背结结实实地被咬了一口。</p>

李延玺闷哼了声，胸腔传出轻微的震动。</p>

这姑娘仿佛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几乎快要咬掉他一块肉下来。</p>

这让他现下本就凄惨交加的身体，越发的雪上加霜。</p>

过了片刻，见沈骊珠还没松口的意思，李延玺略微不耐地扯了扯唇，“姑娘，咬够了吗？”</p>

“若是没咬够，就恕孤……在下冒犯了。”</p>

说着，李延玺抬手轻轻巧巧掐住沈骊珠的下巴，迫使她松了口后，又扯下她的面纱，往她嘴里喂了一颗药丸。</p>

沈骊珠只觉口中甜腻，紧接着一股暖流沿着喉咙入了肚腹，她捂着自己咽喉，想吐也吐不出来，反弄得自己眼底沁泪，红着眼质问道：“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p>

李延玺哪怕受了伤，唇色依旧艳丽，不见色泽浅淡分毫，有种持美逞凶的漂亮与恶劣。</p>

他弯起了唇，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毒药。”</p>

沈骊珠脸色微变，莹白纤细的手指往腕间一搭，给自己号脉。</p>

小厨房里并不曾掌灯，只有些许清冷月光透进来，李延玺看见女子从青衣袖口探出的手，指节跟雪似的，根根晶莹，白得剔透。</p>

月光仿佛给她的指尖打了一层薄薄的银光，似美如玉。</p>

盯了几眼，李延玺喉咙莫名微痒，忍不住低沉地咳了声，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力竭的身体，不免微微颤了颤，控制不住地往前一倾。</p>

沈骊珠听见李延玺在自己耳边继续道：“不必白费力气了，望月之毒，一月发作一次，若是没有解药，等到月圆之夜，必受肝肠寸断之苦。这毒罕见，寻常大夫解不了，我观姑娘年纪不大，应该也不是什么神医才是。”</p>

沈骊珠紧紧咬唇。</p>

她号脉并无探查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但沈骊珠心知李延玺的身份。</p>

听说有种宫廷秘药，便是专程用来控制为皇室做事的暗卫。</p>

他是太子，手头有那种毒药也不奇怪。</p>

沈骊珠唇下几乎要沁出血迹来，她闭眼骂道：“无耻。”</p>

李延玺笑了笑。</p>

浅碧只见那歹人持着匕首将她家小姐从身后勒在怀里，她心下惊怒，握紧了手中的小药锄，疾言厉色地道：“登徒子，赶紧放开我家小姐！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何人吗？！”</p>

金陵城外一个小小药庐而已，难道还会住着什么侯府千金不成吗？</p>

李延玺低笑着“哦？”了声，语调盈着微微的笑意，“愿闻其详。”</p>

沈骊珠此生最不愿再见的就是太子。</p>

但，既已遇上，她也不愿叫太子知道是自己的身份，被他再……羞辱一回！</p>

“浅碧，住嘴！”</p>

自三年前宫中夜宴后，她毁了容颜，待过佛堂，放逐出京，学了医理，曾经明艳骄矜的性子早已经被磨得温软如水，不剩棱角，这一路又是跟浅碧互相扶持过来的，所以沈骊珠竟是难得那样语气急促、凌厉、甚至细听之下还带有那么一点慌张地叫道。</p>

浅碧被这么一叱，也知是自己莽撞了。</p>

她们如今离京千里，远在江南，昔日如何尊贵的身份都已不再作数，说出来若是这歹人起了他心，反倒是给小姐平添麻烦。</p>

京城里那些人三年前就恨不得小姐死……</p>

浅碧闭了嘴。</p>

沈骊珠心头才骤然一松。</p>

李延玺着实被勾起了那么点好奇心，语调盈着微微的笑，就像是明珠在暗夜里幽幽的光辉，“怎么不说，是怕在下劫财不成？”</p>

在一切的应激、愤恨、惊怒过后，沈骊珠的头脑冷静下来。</p>

“公子。”她语调像是经历起伏的群青后，落在冰雪山巅上那一抹风，凉凉沉沉，“您的伤情应是不严重吧。”</p>

言下之意，废话这么多。</p>

那点好奇被打乱，就像是心上浮萍拨开了去，李延玺低咳了声，淡淡的血腥气从喉间弥出，唇角却是挑了点儿微末弧度，在暗夜里极为瑰艳。</p>

他的身份尊贵如斯，天下敢如这般跟他说话的女子这是第一个。</p>

李延玺放开了挟持沈骊珠的手，将面纱归还，“劳烦姑娘为我上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