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章 殇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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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大海在出狱后的第二天，就搬入正俗坊。</p>

不过看得出，他好像有一些紧张。站在中堂大厅的门廊下，颇有些拘束的扭来牛去，直到郑言庆一身单衣，从回廊尽头出现，他这才好像放轻松了一些。</p>

昨天晚上，雄大锤对他说：“大黑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家里虽说不缺你一口饭，可呆在这边，你将来最多就是个衣食无忧。你不会打理生意，也不懂得和旁人交往，留在家里也帮不上你叔父的忙。所以，叔爷想了很久，决定让你去郑家。</p>

庆娃儿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他又是你大哥，跟着他，叔爷也能否放心。”</p>

对于郑言庆，雄大海始终怀有一份尊敬和感激之情。</p>

所以，让他去跟着郑言庆，他也没啥意见。不过雄大锤又和他说了很多关于郑言庆的事情。雄大海虽然脑袋不算灵光，但最多是迟钝了一点，和呆傻挨不上边。</p>

没想到，那个比他小，个头又比他低的哥哥，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名气。</p>

雄大海不免感到了一丝紧张。</p>

他害怕自己做的不好，或者做错了事情，郑言庆会把他赶回去，那样可就是丢死人了。</p>

当雄大锤和郑世安在中堂里说话的时候，雄大海不免忐忑不安。</p>

不过，当他看见郑言庆的时候，紧张的心情，似乎减弱许多。这一年来，郑言庆探望他的次数，甚至比他的家人还多。每一次看见言庆，雄大海就会很轻松。</p>

“哥哥！”</p>

他憨憨的上前问好，不过声音还是有些发涩。</p>

原来，这个哥哥竟然是官，而且还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p>

郑言庆疑惑的看着雄大海说：“大海，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自己来的？你叔爷呢？”</p>

“叔爷在屋里和郑爷爷说话。”</p>

“哦！”</p>

郑言庆当然知道，雄大海会来郑府跟随他。</p>

这也是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的事情。于是拍了拍雄大海的屁股，他迈步走进了中堂。</p>

“言庆啊，你来的正好，你大锤子爷爷把大海带来了。”</p>

“哦，我看见了！”</p>

郑言庆先向郑世安三人行礼，然后退到郑世安身后，好奇的问道：“雄爷爷，您和大黑子说什么了？我看他挺紧张的，在外面晃来晃去。呵呵，您可别吓他。”</p>

“我跟他说，让他听你的话，好好跟着你，保护好你的安全。</p>

如果惹了祸事，或者被赶回去，我也不会再认他这个侄孙……庆娃儿，以后就要辛苦你，好好调教一下这傻小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可千万不要客气啊。”</p>

言庆闻听，不禁哑然失笑。</p>

“没那么严重，大黑子挺不错。</p>

我教他的东西，也练得很好……雄爷爷，您吓到他了。呵呵，我这就带他去安顿住所，以后就让他和沈光跟着我就是了。雄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善待大黑子。”</p>

有了郑言庆这一番话，雄大锤似乎也放下了心。</p>

于是，郑言庆离开中堂，带着雄大海来到他的住所。言庆的住所，是在后宅里的一个独立院落。有五间正房，还有三间偏房，一个马厩。马厩里有四五匹马，不过玉蹄儿不在这里，而是散放在房后的花园中，沈光在那里建了一座马棚。</p>

除了郑言庆之外，朵朵和小念各有一间房舍。</p>

剩下两间，则打通成了一间，是郑言庆的书房。沈光占了一间偏房，郑言庆把雄大海安排在另一间偏房中。还有一间，则变成了细腰和四眼的住所，位于月亮门的旁边。</p>

郑言庆把雄大海介绍给了大家。</p>

然后说：“大黑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看看缺少什么，就告诉小念。出去往右拐，是后花园；往左走，则是演武场。我这里没什么大规矩，只是别太吵就行。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找沈大哥请教……恩，大概就是这些，你记住了？”</p>

雄大海点点头，“记下了。”</p>

“大黑子，你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p>

“恩，没什么。以前在家的时候，帮叔叔锻打，或者送送货。</p>

后来在牢里，能做的事情就更少了……平时也就是打打拳，练练你教给我的功夫。”</p>

这么好的一块料子，不练武实在可惜。</p>

朵朵看着雄大海裸露在外，那两只黑粗，虬起的肌肉，轻声道：“小秀才，不如让大黑子好好学习武艺。依我看，他也不是读书的材料，不如让他专心的练好武艺。</p>

恩，哈公公所创的降龙伏虎功，倒是挺适合他这体型，你觉得如何？”</p>

“降龙伏虎功？”</p>

郑言庆诧异道：“和你以前教我的降龙功，有什么联系吗？”</p>

朵朵咯咯笑道：“差别可大了……降龙功只是一门筑基的功夫。降龙伏虎功则不一样，是哈公公在这过去十年中独创出来的功夫。练起来也不算复杂，原本想传授给护法弟子。可后来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一直就放在我这里保存。”</p>

若是哈士奇创出来的功夫，肯定不一般。</p>

要知道，长孙晟曾不止一次的夸奖哈士奇的功夫，说他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p>

单打独斗，恐怕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p>

这也是杨广密令房彦谦和长孙晟，务必除掉哈士奇的一大原因。试想，这么一个人若是活着，将会是悬在杨广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永远不得安宁。</p>

“大黑子，那你以后，就跟朵朵姐姐学习吧。”</p>

哪知，雄大海颇不情愿，“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我一根指头就能打倒她。”</p>

“大言不惭！”</p>

朵朵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p>

“黑大个，你看不起我，是不是？”</p>

“我不是看不起你，你这么小，又这么瘦……”</p>

“那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下？”</p>

“唔，那有什么不敢……不过俺害怕，你这么娇娇小小，万一打伤了你，我哥哥岂不是会不高兴？”</p>

郑言庆和沈光，不由得大笑起来。</p>

只笑得朵朵粉靥羞红，“好，那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打伤谁。”</p>

朵朵较真了！</p>

郑言庆连忙上前阻拦，可是朵朵死活要和雄大海比试。无奈之下，言庆只好答应。</p>

不过沈光轻声道：“公子不必担心，依我看，大黑子不是小娘子的对手。”</p>

“哦？”</p>

“小娘子的基本功比我还扎实，显然是受高人指点。论力气，她肯定不是大黑子的对手，但是若较量起来，两个大黑子，也未必能打得过她。莫忘了，她是谁的弟子。”</p>

是啊，朵朵虽然不是哈士奇的弟子，但要说哈士奇没指点过她，郑言庆打死都不会相信。而且，以朵朵练功的刻苦程度，她的水准就算是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p>

于是，郑言庆把朵朵和雄大海带到了演武场。</p>

“沈大哥，你说以大黑子这块头，让他用什么武器好呢？”</p>

“他这样子，依我看用刀剑枪棒都不合适。最好还是用那种拙力沉重的兵器。</p>

所谓一力降十会。</p>

这家伙力气大，上了疆场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敢打敢杀，绝对是一员猛将。”</p>

“唔！”</p>

郑言庆刚准备开口，就听场中噗通一声，扭头看去，却见雄大海坐在地上，惊讶的看着朵朵。他猛然站起来，大吼一声：“这不可能……你耍赖，咱们再比过。”</p>

说着话，他做势一个虎扑，冲向了朵朵。</p>

朵朵也不慌张，原地错步一让，纤手搭在雄大海的胳膊上，脚下使了个绊子，娇躯猛然发力，向上一靠。雄大海噔噔噔立足不稳，一个嘴啃泥，就摔在了地上。</p>

“服不服？”</p>

“不服！”</p>

“那再来……”</p>

言庆看出来了，朵朵的身手，绝对在雄大海之上。</p>

她使用的是类似于四两拨千斤那种内家招数，看似轻柔，却招招暗藏杀机。雄大海虽粗通力量的使用技巧。但对于已经化力成劲的朵朵而言，显然不是在一个档次。</p>

他一身黑色半臂单衣，腰中扎着大带。</p>

郑言庆突然说：“沈大哥，你说让他学斧如何？”</p>

“长钺吗？”沈光说：“那玩意儿可是难练的很，看着威风，可练起来却很难。”</p>

“不是长钺，是双斧。”</p>

不知为何，郑言庆脑海中浮现出水浒传中，那一百零八将里的黑旋风李逵。再看眼前的雄大海，除了没有那钢针似的络腮胡子，论体型，论力气，可比李逵强。</p>

“双斧倒是简单些，也容易练。”</p>

沈光轻轻点头，“不过这样一来，大黑子就只能成为步下将。练双斧，可做不好马上将。”</p>

“步下将就可以了……你看他这年纪，现在学骑术，恐怕也难以精湛。倒不如做个步下将。呵呵，这家伙要上了疆场，就算是步下将，照样是万夫不挡之勇。</p>

恩，就用双斧。连他的绰号我都想好了：黑旋风。”</p>

“嗯，这名字妥帖，比我那‘肉飞仙’的绰号还要响亮。公子果然厉害，随口一说，就远胜他人。”</p>

沈光连连点头，表示对这个绰号的赞赏，顺手还给了言庆一记马屁。</p>

郑言庆笑着骂了一句，抬头看去，却见雄大海再一次被朵朵摔飞出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雄大海被朵朵摔了十几个跟头。也搭着是他皮糙肉厚，若换个人，这十几个跟头下去就算是不能骨断筋折，想站起来却不容易。</p>

“服了，服了，我服了！”</p>

雄大海趴在地上，连声大叫。</p>

毛小念在一旁咯咯直笑，“大黑子，那你还答应跟着朵朵姐姐学了？”</p>

“姐姐，我愿意了。”</p>

雄大海大声回答。</p>

只是他的年纪比朵朵要大一些，却叫朵朵姐姐，让朵朵感觉好生尴尬。</p>

郑言庆笑着起身，“大黑子，那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朵朵习武，要听她的吩咐。</p>

我去找大锤子爷爷，让他给你打造出趁手的兵器来。</p>

好了，现在去洗洗吧……灰头灰脸的，一会儿雄爷爷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p>

雄大海挠挠头，憨厚的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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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雄大海在郑家，算是安顿下来。</p>

天气渐渐转凉，刚过了十月初三，洛阳下了一场小雪之后，气温陡然疾降，变得格外寒冷。</p>

往年都是到了十月中，才会使用火盆。</p>

然而在这一年，刚过了立冬，火盆子火塘子就开始纷纷使用，也使得洛阳坊间的炭价迅速攀升起来。用炭的人太多了，以至于卖炭翁们的生意，变得很红火。</p>

长孙晟的病情，也在立冬之后，陡然加重。</p>

秋高气爽时，长孙晟的病情有了好转。甚至有一段时间，可以手把手的指点言庆练箭。</p>

骑马舞槊显然力不从心，包括传授箭术时，也是多以口授为主。</p>

不过当时看他的情况，的确是好转了许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