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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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頍和沈光得到消息，立刻赶回巩县。</p>

就见李言庆在茅庐门廊上铺着一张硕大的白狼皮，他坐在上面，靠着廊柱看书。而一旁毛小念则静静烹茶，茶香幽幽，弥散在茅庐周遭。王頍和沈光也不免感到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p>

“茶刚好，坐下来喝一口，先缓一缓。”</p>

李言庆让毛小念奉上两盏香茗，王頍和沈光也不客气，上前坐了下来。</p>

茶香，犹在唇齿间飘散。</p>

王頍幽幽吐出一口浊气，将茶盏放下。</p>

“公子，有何事将我二人找来？”</p>

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事情应该不会太大。言庆找他过来，更多的怕是想要征询他的意见。</p>

若不是如此，毛小念又岂能烹出如此香茗？</p>

“我接到了一封书信。”</p>

言庆从身旁的书页中，取出那封信。</p>

“鱼老柱国的家眷，被朝廷打入天牢。”</p>

“啊？”</p>

王頍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沈光却吓了一跳。当世中，能被称作鱼老柱国的人，只有一个：鱼俱罗。不过鱼俱罗正在钱塘余姚附近，和反贼刘元进激战。怎么好端端，把他家人拿下？</p>

李言庆说：“鱼老柱国和吐万绪大将军在余姚，已经击败了刘元进逆党。</p>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今江南乱党，就如同那野火无法烧尽的野草，铲除一拨，又长出一拨来。鱼老柱国认为，平息江南乱党，非一朝一夕之功，需剿抚并用，也许四五年间，能够彻底平息匪患。然则陛下，对他的成绩，很不满意。</p>

此前洛阳遭遇杨玄感之乱，使得物资变得极为匮乏。</p>

老将军担心家人，故而秘密走私粮食，想要给家人补贴一下。不成想，那粮船却人拦截下来。</p>

如今陛下怀疑，老将军是想把家人接往南方，而后图谋造反。所以下令越王，将老将军一家老小，全部打入牢中。并且派遣使者前往江南，意欲杀死老将军……老将军的家人，通过一些关系，向我求救。”</p>

李言庆慢悠悠把话说完，目光环视众人。</p>

“我也不想瞒你们，鱼老柱国于我有半师之谊。当年在岷蜀，曾传我使槊之法。我力有不逮，难救老柱国的性命。可我实不希望，老柱国家人受到牵连。故而，我意援救鱼氏满门，不知你们有何看法？”</p>

王頍冷嗤一声，“非是鱼俱罗欲反，实今上心存猜忌。</p>

公子乃性情中人，欲救鱼俱罗家人倒也没什么。问题是如何解救？解救之后，又有什么打算？”</p>

毛小念抬起头，暗自心惊。</p>

少爷这算是做什么？他所谈论的事情，可是大逆不道啊！</p>

可同时，心里又觉得甜滋滋。少爷和人说这等事情，也没有避讳我。这说明，少爷视我为心腹。</p>

毛小念一心都在李言庆身上，反正不管李言庆做什么，她都不会反对。</p>

言庆看着王頍，轻声道：“我已想出对策，但是却需老沈走一趟洛阳……洛阳那边，雄记商铺会尽力协助你。可是要想出来，还需老沈你的耳目。通远市那些家伙，你应该最熟悉。”</p>

沈光想了想，“通远市那边无需担心，我倒是有些门路。</p>

可问题是，鱼氏一家老小，尽在天牢中看押。若不能把他们从天牢里救出，有门路也不行啊。”</p>

沈光武艺高强，不过他不会认为，言庆会让他杀进天牢救人。</p>

而且他也没有那么自大，认为能杀出一条血路。想当初哈士奇何等修为，结果还不是惨死端门外？</p>

李言庆又从书页里翻出一封书信，递给沈光。</p>

“我的计划，已在里面详细说明。</p>

一会儿马三宝会送来钱物，你带上钱物，立刻前往洛阳，依计行事。不过要尽量在年前办好这件事，否则会影响到计划……你此去洛阳，务必要小心。能办成就办，不行的话，就立刻放弃。</p>

麒麟馆的事情，我会交给马三宝和王先生处理。老沈，你可愿往？”</p>

沈光笑道：“既有公子妙计安排，我又有何不敢？想当初我敢闯木槿镇，况乎是洛阳城？”</p>

“如此，速去速回。”</p>

言庆把信递给沈光，沈光也没有看，直接揣进怀中。</p>

他起身返回自己房间，收拾整理行囊。言庆让毛小念去迎马三宝，而后拉着王頍，走进茅庐。</p>

王頍轻声道：“公子，这样会不会太过危险？”</p>

言庆微微一笑，“我生性如此，人敬我一分，我当以涌泉相报。鱼老柱国对我有授艺之恩，我虽则无法救他，但总要保他一脉。有些事情，不是该不该去做，而是必须要去做……王先生放心，此时我已有妥善安排，断然不会暴露出去。不过沈光这一走，麒麟馆方面……”</p>

“哦，我会在那边，盯住。”</p>

王頍又向言庆汇报了一些关于安排耳目的事情。</p>

然后，他话锋突然一转，轻声道：“细算起来，公子在荥阳郡治下，已设立百座粥棚。再加上麒麟馆以工代赈，足以令荥阳百姓归心。然则我发现，只设立粥场，似乎有些可惜。公子若要在荥阳站稳脚跟，单凭这些还不够。公子名气越大，受到的关注就越多……这期间难免会有宵小寻事。若公子手中没有足够的武力，只怕还无法震慑那些人。我有一计，可令公子藏兵于民。”</p>

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李言庆也算是熟读党史的人，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p>

他也想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可如今这是隋朝天下，他若成立私军，人数太少没有用，人数太多，又会被朝廷猜忌。这段时间以来，如何蓄养私兵，已经成了一个大问题。</p>

王頍这时候提出来，言庆焉能不感兴趣？</p>

“但不知，如何藏兵于民？”</p>

“呵呵，公子身在毂中，却不如我这旁观者看得清楚。</p>

如今，仅攻陷一地，就设有三十余个粥棚，而且所用钱粮花费，尽有公子所出。若再算上巩县以外，合计一百三十七座粥棚。公子难道就不觉得，粥场流民甚多，需有人戒备守护。”</p>

“你是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