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双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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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是为了她，所以杀了程红还要接着杀夏江吗？”</p>

这一次照雪沉默了很久，最后也没有回答，只是低声问：“最后杀了我之前，可以让我见见她吗？”</p>

裴雪听咄咄逼人道，“不要和我讨价还价。”</p>

照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是。”</p>

裴雪听盯着她看了半天，示意司南带她走，“送她去医院见夏彤。”</p>

司南领命去了，裴雪听站在窗边目送两人离开。</p>

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檀真突然开口，“你真的相信她说的吗？”</p>

“什么？”裴雪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随后道，“当然不信。”</p>

檀真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p>

“她的故事编得很巧妙，但是也暴露了一个事实，她确实在模仿宿主。只不过是把怂货宿主内心的想法实践了而已。”裴雪听用一根手指挑起百叶窗，“那你要我怎么相信，一个纯真善良的小女孩的镜像，会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呢？”</p>

“不管夏彤内心的恐惧是什么，照雪的行为一定是在把她往那个badending推。就像之前所有的宿主一样。”</p>

檀真自动在脑子里过滤了他听不懂的词，勉强理解了她的意思，“那你还让司南带她去见夏彤？”</p>

裴雪听狡黠地一笑，“不给鱼喂饵，怎么让鱼上钩呢？现在是午高峰，从凤凰路打车去医院至少堵车半个小时，我们坐地铁十分钟就到了。”</p>

——</p>

司南一路平平安安地把照雪送到了病房，临进门之前，突然叫住了她。</p>

“我还有一个问题，那一次你为什么要杀我？”</p>

照雪还戴着眼罩，闻言只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我当时只是想带走她，但是你一直守在外面，我一靠近你就会发现。所以才……对不起咯！不过我知道那位大天师就在附近，你不会有事的。”</p>

她忽然流露出一点属于老妖怪的老气横秋来，拍了拍司南的肩膀，“你碍了我的事，我差点要了你的命，就当我们扯平了。”</p>

司南心里闪过一点微妙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是为什么。在他踌躇不前的时候，照雪已经推门进去了。</p>

病房里每个角落都有高清摄像机，监控背后的专员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门口也有人把手。这是个严丝合缝的牢笼，困着没有飞行能力的雏鸟。</p>

夏彤坐在窗边读一本盲文的书，清透的阳光从密密匝匝的枝叶间洒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沐浴在圣光中祈祷的修女。</p>

“你来啦？”夏彤合上了书，裙裾微扬。</p>

——</p>

五分钟后，司南推开病房门，大惊失色。</p>

病房中空空如也，窗户大开，白色的窗帘在风中飘荡。</p>

这场监视保护的总负责人恨不得一头撞死。他气急败坏地去揪看监控的人，却发现监控画面上一切如常。两个夏彤安安分分地坐着，一个给另一个削苹果，说不出的岁月静好。</p>

司南也很想一头撞死，他打通了裴雪听的电话，“老大，那什么……照雪丢了。”</p>

“嗯，知道了。”裴雪听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p>

司南更紧张了，“老大，你要是想骂我就骂吧……”</p>

“回去看家。”裴雪听嚼着泡泡糖说。</p>

裴雪听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两个小女孩，她们互相搀扶着上了公交车，公交车转地铁、地铁又转公交车。她既不动手，也不叫停，更不会跟丢，但这跟踪委实大摇大摆，把人折腾得没脾气。</p>

她们的终点在一个靠海的景点，景点十分荒凉，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值班员在岗亭里打瞌睡，铁门一推就开。</p>

满地的浓荫。</p>

“您到底想干什么？”照雪无奈地回头看着她。</p>

“你不知道吗？可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裴雪听笑了一声，勾下墨镜看着照雪，“我本来还有点不相信，但你居然真的想带她走。为什么？对你来说找下一个宿主很麻烦吗？”</p>

照雪半是嘲讽半是无奈地叹气，“这位天师大人，你可真是比我还不像人，自己冷心冷肺还以己度人……”</p>

裴雪听不置可否，自顾自地把她的行为逻辑剖析开了，“你选择程红下手，是因为她对夏彤的监视更严密。杀了她，夏江自顾不暇，你就有机会带走夏彤。但是你没想到，我们把夏彤保护起来了。”</p>

在医院，她借机支走司南，但檀真来得太快，她没能带走夏彤。所以第二次，她故意落进裴雪听的圈套，才有了近身夏彤的机会。</p>

“如果你愿意，可以藏身在任何一面镜子或者类似镜子的东西里，我们大概很难抓住你。”裴雪听指了指依偎在她身边的夏彤，“但你不惜被我纠缠也要带着她，我实在是不能理解。”</p>

“很难理解吗，”照雪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见她？别在装傻了。”</p>

镜子天生就会模仿，所以她和夏彤有着等量的恶毒、仇恨和……善良。裴雪听已然洞察了夏彤是她的共犯，夏彤作为接触了世界暗面的人，必然会受照雪想象不到的处罚。</p>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手上沾了无数鲜血的镜妖，居然对一个人类孩子产生了温情这种东西。</p>

裴雪听自然而然地理解了她的想法，宽慰道，“我们对未成年人比较宽容，你不用操那么多心，好好担心你自己吧。”</p>

照雪摇了摇头，“放我们走吧，天师大人。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比我和她该死的人和妖，程红那种人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至少我放过了夏江。”</p>

裴雪听摇了摇头，“你太天真了。你是一只杀过人的妖，你的罪业会吸引到很多的同类。我见过无数你这样的案例，你会害死她的。把她交给我。”</p>

一直躲在照雪身后的夏彤瑟瑟开口，“姐姐，我跟你走，你不要伤害她。她是无辜的。”</p>

照雪死死地把夏彤按在自己身后，咬着牙道，“绝不。”</p>

裴雪听略带威胁道，“你知道我们有句话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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