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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蕖绞尽脑汁的想，谢晚的那批东西到底能够送到哪。</p>
她一时想不明白，有些丧气。</p>
但骤然听到顾留白对着厉溪治说的这些话，她就又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p>
奇货可居啊！</p>
黑沙瓦有两宝！西有许推背，东有裴云蕖。</p>
哪怕思路上面她的确跟不上顾留白，但作用还是极大！</p>
此时顾留白已经和阴十娘低声说了几句。</p>
阴十娘随即快步消失在了烟气里。</p>
“混账东西！”</p>
看到阴十娘此刻的身材，她脸蛋就又火辣辣的，这人之前还一本正经的装作自己忽略了阴十娘身材的细节，结果是因为阴十娘本身就有这样改变身型的手段。</p>
“你和阴山一窝蜂这些人以前就很熟么？”她狠狠瞪了顾留白一眼，道：“大剑师都随你调遣？”</p>
顾留白有些不能理解裴云蕖为什么突然瞪自己，但他还是平静的解释道：“不是我让他们给我做事，是他们本身就要做这件事。”</p>
“？？”</p>
裴云蕖疑惑的盯着他，心想这个混账东西又在说什么？又在玩弄什么花招。</p>
顾留白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快步朝着西边走去，“对于谢晚那样的贵人而言，这座城只不过是颗弃子，但他们不这么想，他们在这里，这里就是阴山，容不得那些人放肆。”</p>
快步紧跟上的裴云蕖浑身一震，“混账东西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指桑骂槐？”</p>
“你哪能和谢晚一样。”顾留白笑了笑，“天下人也都会看清你和谢晚他们这种人之间的差别。”</p>
他这一句话顿时让裴云蕖很受用。</p>
“如果我一开始就要逃走，我绝对能够跑掉，但阴山一窝蜂这些人就不会再和我是一路人。”顾留白认真道：“至于你，你选择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杀敌，那自然和我们一样，是一路人。”</p>
“混账东西，你以后说话能不能直接点。”裴云蕖鼻子有点发酸，她莫名的有点感动。</p>
“我以后会注意。”顾留白认真道：“不过接下来你能不能故意将嗓音变得粗一些，浑厚一些，如果听上去是男子的声音，那便最佳。”</p>
裴云蕖一愣，“你这什么怪癖？”</p>
顾留白解释道：“谢晚肯定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所以这些吐蕃人才会选择和他合作，但谢晚毕竟是唐人，吐蕃人在冬季长途突袭本身就非常冒险，他们的疑心病肯定会很重。”</p>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有关吐蕃军队和我们唐军交战的案宗。”顿了顿之后，他仔细的听着城外的动静，接着说道，“他们的首领赞卓是极为谨慎的人，但他以往战斗之中的表现，是稍有不利，便宁愿撤退再来，他的疑心病是特别重的。”</p>
裴云蕖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老实说道，“我看过那几场战役的详细军情，但注意点没在这上面。”</p>
顾留白平静道：“原本他们兵力优势太大，疑心病是很难犯的，但眼下我们歪打正着杀了芒布芝，只要能够再给他们下点猛药，形势就会对我们非常有利。撑着他们看不清，多做些事情，不然到了明天日出，有些招数就用不上了。”</p>
裴云蕖眼睛顿时亮了，“对了，你会说吐蕃话，你可以到处散布点让他们疑心的话。”</p>
顾留白轻声道：“幸运的是，我不只会吐蕃话，还会回鹘话，还会大食话。”</p>
“那和我声音变粗有什么关系？”</p>
“一个人瞎叫唤的作用，远不如让他们恰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这种烟雾在黑夜有用处，但日出之后用处不大。乘着天黑，乘着你还有力气，我们要多跑些地方，多让他们听到一些对话。”</p>
“厉溪治，你给我滚过来，你声音粗。”</p>
顾留白笑了笑：“他跟着你有些累了，让他歇一会，粮仓周围去杀些吐蕃人，如此一来能给陈屠他们多些时间”</p>
“这是歇一会？”裴云蕖一愣。</p>
“他心估计挺累的，身子倒是还好。”顾留白同情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厉溪治。</p>
黑沙瓦城外，寒风吹乱了赞卓的头发。</p>
他的眼神也有些凌乱。</p>
芒布芝的死已经确认，尸身正在运送出来。</p>
数个呼吸之前，他取下了自己的帽子，取下了帽子上挂着的紫色和绿色交织的翎毛。</p>
在吐蕃人的传说之中，这是两种魔鬼的鲜血染成，但他自己却很清楚，这是两种宝石磨成粉末之后制成的染料染成。</p>
赞卓赞普，这是数万大军对他的尊称。</p>
赞卓赞普，战无不胜。</p>
作为这些军队和供养这些军队的部落的首领，在这十来年里面，他从来没有打过败仗。</p>
就连无比骁勇的唐军想要对他的领地染指时，都被他狠狠教训了三次！</p>
足足三次！</p>
这放到哪里都是足够震慑人心的。</p>
他行事极为的小心谨慎，但过往的战绩和豪迈风趣的话语，却又能够轻易的让自己的部下面对敌人的时候兴奋得嗷嗷叫。</p>
他极为谦逊的将自己过往的胜利归结为好运气，但这种好运气，却似乎在这座小小的黑沙瓦之前戛然而止了。</p>
具体的伤亡情况还未统计出来，但粗略估计已经至少超过了两千！</p>
三万大军破一座几千人镇守的城池，他原本考虑的便是尽可能的减少折损，眼下这种损失已经超过了他之前的预估。</p>
这笔生意在他看来已经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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