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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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一身狼狈，周昭禹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p>

林婉很想说没事，只是一抬头，眼眶就红了，喉咙哽塞，说不出话来。</p>

周昭禹没再问下去，没多久下属便回来禀告。周昭禹弄清楚了事情始末，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全都扭送官府！”</p>

“是，殿下！”</p>

周昭禹又转身安慰林婉：“那些人是受人指使，你别太难受。”</p>

“我没事，谢谢。”林婉捋了捋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p>

突然，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周昭禹站在她面前仔细地替她将那些烂菜叶子一点一点清理掉。</p>

林婉心中一暖。</p>

“你觉得，女子和离真的很丢人吗？和离过的女子难道就不该在这世间活下去吗？”她突然开口。也许是眼前的人太温柔，又或许是他释放的那些善意，让她渴望从他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p>

周昭禹却没有回答，只是开口说道：“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不公平的答案不一定是正确的答案。可若想要公平，便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p>

林婉若有所思，又听他继续说道：“我从前认识一个女子，她生于武将之家，自幼习武，于战事上颇有天赋，甚至胜过她家中颇有建树的长辈。她有巾帼英雄之能，却无施展抱负之处，还要被家人逼迫，放下长枪，拿起绣花针，定下婚事，日后嫁人生子。”</p>

“那也太可惜了！”林婉为那女子不甘：“这般优秀的女子，不应该被世俗所困！”</p>

周昭禹轻轻一笑：“她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无数次从家中逃离，以家中兄弟之名上了战场。女扮男装，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p>

林婉钦佩不已，又忍不住为那女子担忧：“她家人一定气坏了吧？”</p>

“是啊，”周昭禹又说道：“她的家人已经为了她定下了亲事，可因为她的任意妄为，不得不推迟婚事。她干脆写了一分长信说明缘由，并表示愿意退婚。”</p>

“真是个率性女子！”</p>

“可她的未婚夫知道此事后不仅不生气，反而对她刮目相看，甚至偷偷到军营去看她。他亲眼看到她在战场的英姿勃发，一柄弯刀轻易便了解了敌人性命，他不害怕，反而越发仰慕未婚妻。两人私下通信往来，互生爱意。”</p>

周昭禹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双眸中仿佛含着盈盈月光，让林婉不免侧目，忍不住问道：“后来呢？”</p>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周昭禹眼中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侧脸看向外面，平静地说道：“他们之间误会重重，不得不分开。”</p>

“太可惜了。”这样的结局让林婉感到十分遗憾。而且，她感觉得到，这是周昭禹自己的故事。她很好奇，那个让周昭禹为之发光、又为之黯淡的弯刀少女是什么模样。</p>

周昭禹却温和地笑笑，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生是自己的，无论别人怎么看你，你都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走下去。也许结局不一定完美，但至少不会后悔。”</p>

“是啊，哪怕会痛苦，会孤单，会不被理解，我们总是要继续走下去的。”</p>

因着周昭禹的鼓励，林婉心里好受了许多。而林月容的事也查清楚了，原来她正是凌怀瑾的未婚妻。而更巧的是，她竟然来自清河林氏。</p>

林婉的父母当年便是被清河林氏族人除族，所以她对这些族人并没有多少好感。更何况，这个林月容一来便给她泼脏水，看来是来者不善了。</p>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做好了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p>

于是林月容又一次请地痞流氓来闹的时候，林婉打开大门，带了几个雇来的大汉将那些人一顿好打。</p>

那些人恶人先告状，嚷嚷着要报官，却不想，捕快马上就到，然后将那些人全都押走了。</p>

之后，便没人敢再来闹事了。</p>

官府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因为林婉给府尹大人的大小老婆送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又买了好酒请那些捕快多费心，一通打点下来，林月容那儿便闹不起什么水花了。</p>

除此之外，林婉还要花费时间准备锦绣阁的开张事宜，供货商、合伙人、各方面的关系……处处都要大点，这些天，她忙得脚不沾地，终于将事情都办妥当了。</p>

虽然很累，但却十分充实。</p>

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萧景行了，也不用再将一颗心系在他的身上，只眼巴巴地等着他什么时候回头看自己一眼，更不用因为他的不在意而患得患失。</p>

这才是她想要的人生，为自己而活的人生。</p>

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锦绣阁正式开张了。因为准备充足，所以开业当日十分热闹。除了林婉打点过的人之外，还有许多熟人也特意过来捧场。</p>

凌家少东家凌怀瑾、户部尚书家的公子薛少德、兵部尚书家的小姐李溶溶，甚至宫里都有人前来祝贺，外人看着只觉得这家店背后的人身份不一般，再也不敢轻视。</p>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见了展示出来的绣品之后，百姓们纷纷被绣品吸引，转移了目光。</p>

林婉的绣技得林母亲传，这些年在侯府也不曾疏于练习，萧景行和老夫人的衣服鞋袜大部分都是她做的。</p>

老夫人爱极了她的刺绣，却时常告诫她要注重身份，不能为外人道，不能出风头，所以后来她便只做贴身衣物，对人也只说绣技还过得去而已。</p>

可是现在，她的绣品大大方方摆放出来，任众人观看。看着那些人对那些绣品交口称赞，她只觉得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p>

“这些……真的都是你绣出来的？”身为现任兵部尚书之女，李溶溶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见到眼前这副绣品，她还是被惊到了。</p>

“千真万确，是我们姑娘一针一线亲手绣出来的！”陈玉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她不懂绣品，但她看得出来，这些绣品好看，比孙娘子绣的那些还要好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