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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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别说了……”凌老夫人已经泣不成声，“是我对不住你，是娘对不住你啊！”</p>

萧侯爷站起身朝凌老夫人拱手行礼：“愿老夫人身体康健，万事顺心，此生无忧愁、无病痛，称心如意、长命百岁！”</p>

说完，萧侯爷便转身离开。他的态度也很清楚，今生虽然母子一场，但奈何母子缘份太浅，只能彼此祝福，各自安好。</p>

萧侯爷的妾室也匆匆告辞离去。</p>

凌老夫人稳住了情绪，一脸慈爱地看着萧景行和林婉，说道：“我过去时常打听你们的消息，但又不敢去看你们。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责任，我也不恨你们的祖母，她当年也有她的难处！”</p>

“只是唯有一点，我是怨她的。”凌老夫人叹息道：“她那个人太好强，处处争强好胜，因此也这般要求你们，却枉顾了你们的幸福！你们都长大了，要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抱憾终身！”</p>

“祖母，咱们走吧！”凌怀瑾扶着凌老夫人，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不过我觉得，有些东西错过了就不要再想了，人呐，还是要往前看的！”</p>

凌家人离开后，林婉和萧景行也随后离开，两人避开人多的地方沉默地走在街道上，不约而同地都想起了老夫人。</p>

对于林婉来说，父母过世的那几年，老夫人是她唯一的依靠，虽然她对她十分严厉，但是她确实也将自己最看重的东西托付给了她。</p>

不管是侯府，还是萧景行，她都完完全全都信任她。只是有的时候她会觉得这种信任是一种压力，让她不敢犯错也不敢停下。而凌老夫人说的话又似乎提醒了她，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p>

萧景行却想的更多，比起林婉，他受到老夫人的影响更多。他还小的时候，祖父就过世了，父亲和母亲感情不好，谁都不曾关爱过他，所以他一直都跟在祖母的身边。</p>

祖母十分强势，侯府的一切都掌控在她的手中，包括他。为了侯府的未来，祖母对他要求非常之高。从小到大，他都不能玩乐、不能哭闹、不能有一刻的松懈。</p>

所以林婉的到来，让他发现，原来还有人是那样长大的。尽管祖母教会他的东西让他觉得那样不对、不好，可他的内心却不可控制地被吸引。</p>

祖母也许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她要求他学会对抗自己的内心，她让他觉得，喜欢是错的、被吸引也是错的。</p>

他也曾挣扎过，也曾想要证明，那样也没什么不对。遵循自己的内心，不是更快乐吗？</p>

可是他还是输了，因为他发现，林婉变得越来越像祖母，她在祖母的教导下，隐藏起了她的自己真实的样子。</p>

他喜欢原来的林婉，却不得不逼迫自己去讨厌。他不想让林婉伪装得端庄，却要假装那就是他想要的。</p>

他觉得他快要疯了。</p>

所以，他只能控制自己内心想要靠近的欲望，远离她、甚至是伤害她，直到她彻底离开，他那些压抑的爱意、欲念才倾巢而出，冲破他内心的枷锁，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也不得不正视祖母对他的那些教导……其实不过是，为了掌控他而已。</p>

她当年可以为了私心去害一个无辜的女人，自然也可以为了私心而将他变成一个光耀侯府的工具！可他却将她所教导的一切奉为真理，并因此而痛苦、挣扎、压抑内心！</p>

“萧景行，你怎么了？”林婉很轻易便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他一直都是这样，什么时候都自己扛着，然后独自承受不该他承受的东西。</p>

萧景行抬眼看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含着水雾，痛苦不堪。</p>

她怔住，他从不将自己的脆弱展示于人。</p>

“祖母她错了。”他突然说道：“她不顾祖父的意愿，让别的女子替祖父生子，却又不能容忍祖父妾室的存在，而赶尽杀绝。”</p>

“我知道。”林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已经过去了，你别想了。”</p>

“对不起。”萧景行又说道。</p>

“什么？”</p>

“祖母将你困在候府这么多年，在别人来看，是对你的恩赐，但其实未尝不是她的私心。”</p>

对她的教导也好，让她嫁给他也好，都是老夫人为了掌控他们的手段。也许这其中有爱，有天心，可更多的却是她的私心。</p>

老夫人这一生，最看重的只有老侯爷，其次便是晋安候府。为了老侯爷的子嗣，她不惜下药让其他女子怀上老侯爷的孩子，为了候府的未来，她将萧景行和林婉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p>

林婉心中猛跳，她其实也有所怀疑，但老夫人对她有恩，她不愿意去细想。</p>

“都过去了，已经过去了。”林婉瞬间觉得十分疲惫，也许老夫人对她的好只是为了让她变成继承她意志的人，也许她早该承认，她和萧景行的婚姻不过是老夫人的私心，一场错误，所以才不能善终。</p>

错误的感情就该随着她丢失自己的那十年彻底散去。</p>

她转身想要走开，却被萧景行紧紧抱住。</p>

她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悲伤，她心疼他，可是她不愿意回头。</p>

“对不起。”她狠狠心，掰开他的手，大步向前走开。走了几步，发现他仍然独自站在原地，她忍不住湿了眼眶，心里一阵抽痛，但她却没有停下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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