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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下赤蚺君的面具,是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剑眉朗目,气质不凡,眉角一道刀疤更添几分英武之气,正是应飞扬。
但比之往日,应飞扬的双目中少了几分轻狂跳脱,多了几方冷静沉稳,因为自剑冠殒身日算起,到现在,时间已过了两年。
这两年不管对修界还是对他自己都是动荡不堪的两年。
六道恶灭攻陷昆仑山万象天宫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昆仑山脉之上及附近的其他派门,幸有慕紫轩率领方成立的正天盟来援,才救下了部分派门不至于彻底覆灭,但绵延千里的昆仑山脉依然彻底沦陷。
昔日道门圣地,万山之祖的昆仑山,如今被六道恶灭鸠占鹊巢,而占领昆仑山之后,六道恶灭便放慢步伐,从侵掠如火的态势转为逐步蚕食,不知在酝酿何等阴谋。
另一方面,因为受到六道恶灭的威胁,正道所结联盟正天盟的势力也逐渐扩大,越来越多都派门在六道恶灭压力之下纷纷加入正天盟,大有入盟保平安的态势。
在盟主慕紫轩率领下,正天盟与六道恶灭展开了不少次交锋,彼此各有输赢,但双方都缺少决定胜负的关键,六道恶灭在正天盟防线下无法迈出昆仑山脉侵吞天下,正天盟也无法反攻六道恶灭,彻底夺回昆仑山。
终于这半年来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虽无明文协议,但疲惫不堪都双方都暂时停下交锋,各自积聚着足够破局的力量。
而对应飞扬而言,这二年同样麻烦不断,先是正道诸派接连不断的追杀,虽然他身上的天人五衰之气已经不存,但在凌霄剑宗大开杀戒,不少人葬送在他剑下。没了剑冠和剑神的庇护,寻仇之人自然络绎不绝,之后六道恶灭也加入了对他的追捕,甚至人间道道主曾有两次亲自出手捉拿他,一时间可谓天下皆敌。
应飞扬初始尚能以战养战,借机磨砺自己剑艺,但没日没夜的厮杀终于让他伤损过度,一次在人间道道主晏世元手下侥幸逃生后,不得不带上了手上这块面具,暂隐行迹。
手上这块面具薄薄一层,却是巧夺天工,面具正面是分明的五官,背面则是蝇头大小,密密麻麻的玄奥符文,符文最下角还有一个篆印,上刻四字“墨非工制”。
虽然已无数次戴上这面具,但应飞扬仍忍不住感慨,“天工妙手”墨非工,真不愧是能在‘一圣双秀三顶峰,四大妖王五惊奇’中留名的人物,这墨非工出自先秦百家中的墨家,而且还是墨子嫡传后人,如今墨家虽然没落千年,但他这双妙手却丝毫不逊先祖,不但机关术天下无双,更擅长之作各种奇巧物件,这面具不过是他闲暇之作,便已经非同一般。
带上面具后,不但面容变得一模一样,而且连戮血宗妖怪特有的血腥气息都能在面具背面符文的帮助下完全模仿,一旦戴上此面具,剑冠高徒应飞扬就不存于世,有的只是蜀地的一个的蛇妖赤蚺君。
而他现在所居之处也与他颇有渊源,这处巨树内中暗藏的石室,乃是他初出江湖时援救‘发小’沐小眉时闯入的居所,这居所原被碧木青萝这两个木妖夫妇占据,如今那二妖妖走房空,便又被应飞扬作为安歇之地。
这石室最初不知是哪个妖怪所设,外头布下了一层牢不可破的木系结界,但应飞扬手中的‘不堪提’乃是‘南疆神木’支离耶原身上的枝干削制而成,先天有着纯正的木元之气,可以它为钥匙,自由出入石室中,可谓一个少有的安全之地,能让被追杀的心身俱疲的应飞扬有个安歇的地方。
除了安歇这个原因之外,应飞扬也是担心正天盟与六道恶灭的战火会波及自幼生长的清河镇,居住在离清河镇不远的此处,也好对清河镇有个照应。目前看来,依旧是他杞人忧天了,毕竟修者和凡人有所隔阂,通天道中打得热火朝天,蜀中却依然风平浪静,一副盛世繁华景象,应飞扬也暗中希望这盛世景象永远不会被波及。
不过,用了赤蚺君的身份倒也有些其他麻烦,其一,面具是他那师兄所给,换言之,他那师兄慕紫轩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一旦以赤蚺君的面貌出现,便意味着将行踪暴露给慕紫轩,而他,对慕紫轩可完全谈不上信任。不过权衡利弊之下,这一风险还是不得不担。
其二,便是那外头的那个烟视媚行的蝎夫人,这只母蝎子也是早年打过交道的,昔年还是一个难以应对的强敌,如今强弱早已易位。但仍是给他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这蝎夫人与真正的赤蚺君曾是姘头,虽不知真正的赤蚺君在哪,但看他的面皮已经变成了一张面具,想来也是凶多吉少,葬身已久了。自他以赤蚺君的身份走动时,这蝎夫人就没少往他身上挨,各种投怀送抱,虽他已经竭力掩饰,但蝎夫人阅人无数,眼光何等老辣,仍是被她看出了破绽。
应飞扬本打算干脆利落的杀妖灭口,但蝎夫人声称她已留讯给手下,她一死,他不是赤蚺君的消息就会走露,而应飞扬确实也用得上她,所以也不管她是否虚张声势,先逼她服下了先前从追杀者身上搜刮来的毒药,将她暂时控制住,一人一妖勉强算是上下级关系。
应飞扬在石室内静坐一会,脑海中模拟着方才对畜生道三人的攻防战,这也是他这两年修炼的方法之一,终于,在脑中用不同方法杀了他们第二十次后,应飞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又戴上面具往外走去。
面具刚贴在脸上,便好像活过来一般蠕动着,紧紧贴在了自己皮肤之上,而身上也散发出一股血腥之气,便是应飞扬自己闻着也觉得嫌恶。
他很反感这股血腥气,也很反感这面具,一旦带上面具,应飞扬就感觉自己变了一人,有了身份遮掩,他下手便再无顾忌,不再是正道出身的剑冠之徒,而是充分扮演着一个噬人性命的戮血蛇妖,下手越来越狠辣,凶戾,不留丝毫余地,过往断不可能让蝎夫人替他折辱逼供,如今他都毫无负担的做了。
步出石室,便见蝎夫人双腮酡红,像是高潮后的模样,犀牛人和鳄鱼人的尸身只剩下一个人壳,至于血肉,看着蝎夫人意犹未尽的用鲜红舌头舔着嘴唇,便知晓落血肉现在在何处,而野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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