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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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无话，马车的轮子咕噜咕噜地响在耳侧，暮云心绪不平，脑子一片混沌，忽然马车又停住了，裴衍驱马往后方驶去，似乎在跟什么人交谈。</p>

她掀开帘子，见张培雲已看了过来，裴衍亦是回头，随后驱马上前。</p>

“回国公府还是云记成衣铺？”裴衍问她主意。</p>

“成衣铺。”她呆呆地点了点头，她张了张嘴唇，试图还想说些什么。</p>

“我知你必有许多事要问，待回去了再说。”裴衍轻叹了一口气。</p>

裴衍说她怀揣着许多秘密，其实不然。他自己才是那个怀揣许多秘密的人。</p>

“是我的不是，临时有事绊住了，让你遇见了这样的事。”裴衍又低声道。</p>

暮云放下帘子，后背靠在车厢上，李愔此人心胸狭窄，即便自己已经留了心眼，但还是防不胜防。她揉了揉手腕处的瘀肿，方才还是红色的又疼又痒，她抓挠了几下皮肤就已经青紫了起来，想起那人手劲儿的力道，她除了害怕更多的是愤怒。</p>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裴衍未来的及赶到，自己是怎样的下场？</p>

但终究是庆幸的。</p>

“是我自己警惕不高，而且当时我也咬了他一口，你不必自责。”</p>

她自己都吓坏了，还安慰起别人。裴衍暗道，他没想到李愔如此愚蠢，真恨没一刀结果了他。</p>

“你放心，他理亏在先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说出去，我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p>

马车很快行至云记成衣铺，方氏母女急急来接，见暮云身上的衣服有些湿了，神色也不大对。今早国公府的一个小厮过来传令，说是她这侄女被召进宫去了方氏又是忐忑又是着急的，便央了范晚去看看是怎么回事。</p>

“怎弄得如此狼狈，快，随姑母进去换件衣裳。”方氏用帕子擦了擦暮云头发上的水渍，摸着她的手有些凉，又让小环去烧些热水准备着。</p>

“姑母宽心，我没事。”暮云下了马车，余光中看见张培雲一直在看她便侧头看了张培雲一眼，见他不好意思地朝自己笑了笑。</p>

方氏给暮云取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来，帮她更换衣裳时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淤青和身上的一块淡淡瘀痕，目光闪烁了一下。趁她沐浴时，出来找到裴衍。</p>

方氏请裴衍进内堂说话，给他倒了一杯茶，“裴管事，我膝下除了小环就唯有这个侄女了，我知她性子要强又是个极聪明的人，侄女先前在国公府就历经磨难，如今又要为皇家做事更是处处要小心不得，我乃乡野妇人不识什么大道理亦不谋什么大前程，只希望一家人安康顺遂就很满足了，先前你们的婚事一再耽搁，她虽曾言对这桩婚事亦是无意，但沈家蒙难我哥嫂已去，侄女终身无靠，我这个做姑母的如何能做到不担忧？”</p>

裴衍暗暗思忖，内心亦是动容。方氏毕竟是她的亲姑母，亲情尤为珍贵。因母仇未报他这辈子本无意娶亲，若换做是几个月前，方氏若向自己说起这些，他必然是不会应允的，但如今他心意已动，如何也不可能弃她。</p>

而且李愔居然敢对她用强，若非自己赶到又是如何后果？自己想捧在手心上的人，连想触碰都得小心翼翼的人，李愔居然敢如此，裴衍内心愤怒更甚，握紧的拳头带着颤抖。</p>

方氏一直等裴衍的回应，他是个一点即透的聪明人如何能不晓得自己的意思，但见他脸色不太好，方氏亦是暗暗心悸。</p>

方氏正准备再劝时，裴衍先开了口，起身拱手道：“先前是我考虑不周，因诸事繁杂，故而耽搁了婚事，一切按姑母之意，婚事便由您来安排。”</p>

方氏没想到裴衍就这么答应了，裴衍这孩子长得英俊又有才干她心里很满意，又听见他已改口唤自己姑母心中大喜，起身扶过他道：“唉呀，如此甚好，我先前还一直担忧你不肯，毕竟这件婚事是你那舅舅和我哥嫂安排的，如果能见你们和美，我心中更是欢喜，婚礼筹备一事就等宫里那件事完了就办。”</p>

裴衍微笑，道：“一切听姑母安排就是。”</p>

方氏忽又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表情有些不自然，道：“还有一件事需嘱咐裴管事，你俩毕竟还未行六礼，还请裴管事待婚礼过后才行事为好，我是过来人，侄女脸皮薄也不好直接和她说，裴管事可明白？”</p>

裴衍眼睛忽闪，从方氏话语中咂出一种不可明状的意思脸上有些发热，方氏必是认为自己已经和她有了肌肤之亲。</p>

若有了这层关系还好办，只是这让他如何解释呢？</p>

裴衍正欲作答，暮云便在外头敲门唤了两声姑母，方氏应了一声，裴衍上前去开门。</p>

暮云见裴衍也在，她一愣，有些手足无措道：“姑母，我来裴衍说两句话。”</p>

方氏掩嘴而笑，道：“我去前头看看，铺子里的事都丢给了范晚可忙不开了。”说罢，便开门出了去，见小环也在门口有些意外，道：“你这丫头又在这里玩耍，还不快随我来去前面帮忙。”</p>

小环嘟哝了两句，跟随方氏去前厅。</p>

“对了，你刚才和我姑母聊什么呢？小环说你们聊了好些话。”暮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她身上有沐浴过后的馨香，此时脸上皮肤白皙吹弹可破，饮过茶水后嘴唇上还带着水渍，看着晶莹诱人。</p>

裴衍暗暗抽了一口气，别过脸微笑，然后瞟着她悠悠地道：“在说我们的婚事。”</p>

暮云听了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她被茶水呛着便俯身咳嗽了起来，边咳边说：“姑母胡诌的话，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放在心上啊。”</p>

裴衍本想给她拍拍她的后背，听她这么一说手一时停在了半空，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身前，一手托住她的下巴轻轻研磨，眯着眼问：“你不愿嫁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