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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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妃被陛下从坤宁宫抱出，还坐了御辇，陛下一直等到太医过来，说郭妃并无大碍才准备离开，但被郭妃缠住，在翊坤宫又消磨了一天。</p>

翊坤宫宫人既为娘娘的殊荣感到荣幸，又不免为娘娘的气焰担心，“娘娘如此挑衅皇后，可好？”</p>

“不是我在挑衅皇后。”郭妃说，“陛下是自己来翊坤宫的，如果来了翊坤宫我都不把陛下留下，那就当真是愚蠢可笑。”</p>

陛下在翊坤宫安置了。</p>

坤宁宫上下的气氛实在说不上好，王容与照吃照喝不误，只临睡前吃了一大碗冰碗，晚上睡觉的时候，直接穿着小衣只卧在棉被上，卧房的炭并没减少，依旧是温暖如春。只是再怎么如春天，不盖被子还是冷的。</p>

摸着手臂上因为寒冷冒出的鸡皮疙瘩，王容与看着帷帐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p>

翻身又进了被窝，左右滚动把自己紧紧裹进被子里，病嘛，装装就好了，干嘛还要真病啊。魔障了魔障了，自己生病还要自己难受，那可是除了自己没人心疼的。</p>

只是可惜觉悟来的太晚了些，王容与早起，还是感觉到了昨日那一下胡闹带来的苦果，喉间干涩难耐，鼻息带火，全身绵软无力。</p>

“娘娘，可要请御医？”无忧担忧的问。</p>

“不用，你去拿去热的药丸，我吃两粒。”王容与说。</p>

后妃请安时郭妃的春风满面和王容与形成鲜明对比，王容与笑道，“郭妃今日气色真好。”</p>

“娘娘的气色也好。”郭妃说。</p>

“本宫今日打了许多胭脂，看来胭脂还是有些用处。”王容与笑道。</p>

“娘娘的妆容好看，不瞒娘娘说，嫔妾在宫里，还偷偷学着娘娘的妆容，只是学不来娘娘的精髓。”刘静说。</p>

“本宫哪里有什么精髓，只是日常惫懒，不喜浓妆，与众就觉得有些不同。”王容与说，“本宫觉得玉贵人的妆面是最好看，浓妆淡抹总相宜，相得益彰。”</p>

“妾的妆都是自己画的。”周玉婷笑说，“长日无聊，便拿着镜子对着光照，一次一次的实验怎么画眉怎么描唇好看，也算是有点小小心得。”</p>

“如此甚好。”王容与抚掌笑道，“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女为悦己者容，咱们在后宫不就是要让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让陛下看着高兴。”</p>

最后请安变成妆容探讨会，同为女人，对妆容服饰这方面都有相同的爱好。</p>

芙蓉小声提醒，该去给太后请安了，王容与笑道，“本宫要去慈宁宫了，你们继续聊。”</p>

等送走了皇后娘娘，余下众人面面相觑，突然没了继续聊天的兴致，余下各自散去。</p>

昨日陛下给了皇后一个没脸，今日再来看皇后的气色好怎么看都像是强颜欢笑的勉强，两宫太后也没多说什么，早早让她回去休息。</p>

王容与出了慈安宫，伸手扶住无忧，“掺我一把。”</p>

“娘娘。”无忧触及王容与掌心火热，惊慌失措。</p>

“无事，莫慌。”王容与还有余裕笑道，“应该还能坚持到坤宁宫。”</p>

无忧搀着王容与，让她大部分重量倚在她身上，王容与言行踱步，不坠皇后风度，无忧终始担忧，表面也要装作平静无事。</p>

皇后的凤辇在回坤宁宫的路上碰到陛下的龙辇，皇后要下辇行礼，王容与下了辇，静立在一旁，等到龙辇靠近，才弯腰行礼。</p>

张成推开门撩开帘子，朱翊钧见了王容与一眼，“皇后今日气色真好。”</p>

“托陛下洪福。”王容与安静说。</p>

朱翊钧哼一声，张成放下帘子关上门，“起。”</p>

目送龙辇走出不过一两步，王容与就要踉跄往前倒，“娘娘。”众人惊呼，纷纷伸出手去。</p>

“噤声。”王容与喝道，她扶住无忧的手站定，让自己不要倒下。“不要惊动了陛下。”</p>

“娘娘。”无忧说，“娘娘，就跟陛下服个软吧。”</p>

“若陛下见了我这样只说我是故意，我怕我真的会一病不起。”王容与说。</p>

“回宫吧。”王容与说。被搀扶着进辇车，王容与回头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p>

到了坤宁宫，王容与不让叫御医，叫开了一坛酒，喝了两盅，兀自盖了被子去发汗。</p>

这一睡便是早膳和晚膳都没吃，坤宁宫内紧外松，娘娘的情况没一个人往外说。娘娘连御医都不清，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情况。</p>

王容与昏睡起来，意识昏昏，不知道此时是何时，此地是何地，“祖母知道我生病了吗？”王容与问。</p>

“老太太不知道，小姐说要瞒着老太太，所以我们都没说。”无忧见娘娘这样，早就心如刀割，却还要笑着说。</p>

“别让她知道，她会担心。”王容与说，她是懂事的孩子，母亲不是亲母亲，后院有祖母疼她，但是祖母年事已高，父亲和哥哥们知道自己生病，也只会干着急，毫无益处。</p>

“小姐要快点好起来，不然老太太那我们就瞒不住了。”无忧忍着泪说。</p>

“我好累。”两行泪从王容与的眼角滑落，“无病，嫁人好累。”</p>

“好累小姐也要忍着，小姐，天下的女人都要嫁人的，都要累的。”无虑抓着王容与的手说。</p>

王容与分辨了一下，“是无虑，对不起，把你们认做无病了。”</p>

“小姐，无病一定会找到的，她一定会回来的。”无忧说，“若我能替小姐病多好，若我能替无病被她家人卖走多好，我看着小姐受苦，一点用都没有。”</p>

“不要说这样的话。”王容与说，她抓着无忧的手说。“如果是你们两个下落不明音讯全无，我也会像担心无病一样的担心你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