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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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进内殿，里外俱静，所以兰嫔的这一句话清清楚楚的传到外面来。王容与在两宫太后面前跪下，“儿臣有错。”</p>

“你何错之有？”陈太后竖眉道，“你不过是一片好心，担心兰嫔底蕴单薄，送她珍贵药材，以防不时之需。哪里知道小门子出来的人没见识，蠢得把百年老参当大白菜天天吃，这就是一个好人都能补坏咯，何况是孕妇。你何错之有？难道错在你太大方？”</p>

“不仅蠢，还是白眼狼，恐怕是她没有诞育皇子的福气。”陈太后很是厌恶的说。</p>

“儿臣有错，尚膳监和太医院，再多加一道监管，事情就不至于此，太医没有检查每天的补药渣，尚膳监也要明白冒然换材料的严重性，还有景阳宫的宫人，既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不能劝诫兰嫔，也不能及时把信息把传达给我，难道我会不高兴兰嫔食用我送给她的药材？但凡中间多说一句，就不至于此。这是儿臣思虑不周的错。”</p>

“就是圣人也有疏忽的时候，你也比兰嫔大不了一两岁，何至于苛责自己如此。”陈太后心疼的说，“你要如此说，哀家更要无地自容，比你多吃这么多年饭，这些东西我也没想到。”</p>

李太后神色算不上好看，如今宫人的管理还是抓在她手里，景阳宫的宫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而且比起陈太后，她还是有丰富生育经验的人。她看向景阳宫的管事姑姑，“木心，哀家看你是宫中的老人，才让你到景阳宫伺候兰嫔，你就这样回报哀家的信任？”</p>

管事姑姑跪下，“太后娘娘此话实在让臣不知该如何是好。臣伺候兰嫔自问尽心尽力丝毫没有携带，但是私换补药这件事兰嫔没有和臣商量，就是宫人也没有跟臣说啊。”</p>

“兰嫔要动用出入库的药材你也不知道？”李太后问。</p>

“臣不知。”木心跪在地深深低着头。</p>

李太后直接把茶盏砸向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来景阳宫做娘娘的吗？”</p>

“景阳宫所有宫人都发配司礼监受训。”李太后拍掌道。</p>

“母妃。”王容与说，“儿臣请命，将景阳宫所有的药材封存，交由太医检验，看是否有问题。”</p>

李太后虽然心里也存着这个意思，但是王容与这样说。她还是和颜悦色的说，“无需如此，兰嫔小产如此清晰，是大补过头，只是量的问题，与你无光，哀家不曾怀疑你。”</p>

“儿臣行事磊落，不怕人查。”王容与说，“不查，兰嫔心里有疙瘩，查了，两下都心里舒服。”</p>

李太后闻言停顿一下，“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查吧。”</p>

陈太后看着李太后，有些皱眉，李太后会同意，明显就是心里还有是有疑问，如果真的相信皇后，就该像她这样，和需要查？兰嫔？难道查清楚了她就相信不是皇后动的手？</p>

陈太后摇头，“哀家相信皇后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要查你们在就行，哀家就不在这浪费时间了。”</p>

陈太后说完径直走了。</p>

内殿里，朱翊钧听到兰嫔的话，觉得十分荒谬，“皇后为何要害你？”</p>

“害怕你生下皇长子吗？”朱翊钧平静的看着发狂失态的兰嫔，“皇后的心胸，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宽广，你甚至没听到太医的诊案，就开口说是皇后要害你。”</p>

朱翊钧摇头。“你辜负了皇后对你这样的好。”说完他也不想再理兰嫔，本来进来要宽慰她一二也没有心思，直接拂袖走了。</p>

走出内殿，看见王容与跪着，朱翊钧皱眉，“皇后跪着做什么？”</p>

“兰嫔小产，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陛下责罚。”王容与膝行对着朱翊钧跪下。</p>

“你无须认罪，朕相信你。”朱翊钧把王容与扶起。</p>

王容与看着朱翊钧，“陛下。”</p>

“如果这宫里还有谁能和朕此时的心情一样，惟有梓童。”朱翊钧叹气说。</p>

王容与握住朱翊钧的手，“陛下的心痛，恐怕十倍与我。”</p>

朱翊钧闭眼，“该罚的罚，该走人的走人。”</p>

朱翊钧出去时路过太医还伸脚踢了他一脚，“没用的东西。”</p>

李太后等到许杜仲和太医院院史来再次对兰嫔诊脉，确定了是小产的原因，又检查补药里面的药渣，对库房里还没动的药材进行检查，“药材没有问题。兰嫔娘娘只是大补过量才会导致小产。”太医院院史回禀太后和皇后。</p>

李太后叹气，“哀家乏了，皇后，你把这后续收尾吧。”</p>

亲自送了太后乘坐步辇离开，王容与回到景阳宫，里头人都跪着，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该归于何处。</p>

“院史，这位太医恐怕不能在太医院供职了。”王容与先处理太医。</p>

“这是应该的。”院史说，“太医院对此也有不可推却的监管失察的责任。”</p>

“你知道就不用本宫说重话提醒。”王容与说，“兰嫔孕有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从陛下到太后到本宫，每日照三遍的耳提面命，还是发生了疏忽。”</p>

“太医去受十廷杖，逐出太医院，永不录用。”王容与说。</p>

太医心里大定，这比起他心里设想的种种抄家丢了性命来说，已经很轻了，太医诚心实意的朝皇后跪拜，“草民谢皇后娘娘大恩。”</p>

王容与看着太医院史，“下一个就远远没有这么幸运，本宫从不接受同样的错犯第二次。”</p>

“微臣定当谨记。”太医院史说。</p>

“太医院所有太医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本宫希望大家都不要犯这样草率想当然的错误。”王容与说，“太医院史罚俸六个月，希望你回去能想出一个好的监管方案，不要再发生这样的惨剧，可有不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