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地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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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竹离开京都虽已大半年，但对周边地势仍记得八九不离十。</p>

她沿着甘溪走到官道上，而后顺着记忆中的路线直奔城门。一路上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可她却早习惯了这份饥饿感。</p>

在流放北坞的路上，她每天都是食不果腹的状态，运气好的时候摘几个路边的果子充充饥，运气不好就要饿上一整天。</p>

现如今她已不再是原先的模样，而且看样子年龄也足足小了十岁。</p>

就这身板，纵使沈清竹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奋力扑腾着一双不给力的小短腿了。</p>

约莫两个时辰后，她终于走到了沈府大门前。</p>

已是傍晚时分，金乌西坠，深沉暮色斜斜打在门首的黑底铸金大字上：嘉宁伯府。</p>

沈清竹眼眶霎时泛红，鼻尖止不住的酸意，她对眼前这场景再熟悉不过，正因为太熟悉，反倒显得极不真实。</p>

那泼皮少年定是胡说，这是她无数次梦回的地方，她的家人们一定在里面等着她呢。</p>

沈清竹迈步上前，左脚还没踏进门槛，便被个白胡子老头拉了出来。</p>

“诶诶诶！小姑娘，你找谁啊？这里不能随便进去。”</p>

“牛叔！”</p>

沈清竹回身看到挎着一筐青梨的老头，完全没理会他的阻拦，直接冲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p>

奈何她身高不够，愣是够不到老头的肩，还险些将他绊倒。</p>

“你......你是哪位啊，怎么认得老头子我？”</p>

“我是清竹啊！”她手扒过竹篮边看了一眼，笑道，“你又去给牛蛋买梨去了。”</p>

白胡子老头这下实实在在被吓到了，明明眼前这小女孩他从未见过，可怎么好像与他甚是相熟一般。</p>

“清竹？我从未听过这名字呀！你这孩子到底找谁？你是谁家的女娃？”</p>

沈清竹愣在原地，莫非她真的已经不存在了。看着牛叔疑惑不解的目光，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p>

“我......我找沈铭，沈铭在吗？”</p>

“大公子啊，在的在的，你早说嘛，在此处等着，我去帮你通传一声。”</p>

老牛略带戒备地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女孩，仍是不敢放她进去。</p>

沈清竹知道老牛向来最是心软，尤其对孩子，即使是街边的小乞丐，每次路过他都会施舍些铜板。</p>

所以马上泪眼汪汪地拽住他的衣角不松手，语气极其可怜地央求道：</p>

“牛叔，我有很重要的东西带给哥......沈公子，我不是坏人，烦请你带我进去吧。”</p>

老牛被她缠得没奈何，只好点头答应：</p>

“好吧，你跟我来吧，记着低头走路，千万莫要东张西望，莫出声！”</p>

“好好好，一定！谢谢牛叔！”</p>

老牛来不及放下菜篮，他要先带着沈清竹去找沈铭，如果她真与大公子认识，那他自然可以放心退下。</p>

过了外院，老牛径直朝桑柏堂走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沈清竹。</p>

这条路沈清竹闭着眼都会走，自然不会好奇地张望。她紧跟在牛叔身后，盘算着见到沈铭该说些什么。</p>

既然沈家已没有了女儿，那她现在的身份对哥哥来说自然也就是个陌生人，即使见到他，彼此不认识，她还是会被赶出去——</p>

“麦冬小哥，外面有个小丫头说是找大公子的，我瞧着不像说谎，便带进来了。”</p>

一道走来，她仍未想出应对的法子，因为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觉间两人已来到桑柏堂门口。</p>

“牛叔，跟我进来吧。”沈铭的贴身小厮麦冬点点头，招呼二人入内。</p>

还没进屋，只在院中央，沈清竹便闻到扑鼻而来的药香气，她窝在眼眶的泪水骤然滚落。</p>

她的哥哥还是一点没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