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8章 引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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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漠界，一个颇为临近雾海的小小生地。整片界域只有堪堪两百里大小，其距离雾海边缘最近之处更是只有不到三百里。</p>

却也是因为临近雾海的缘故，这里成为了众多历练玄者整备、喘息和逃亡之地，之后又逐渐发展为一处交易之地。玄漠界也因此并未逐渐衰败，反而有了些许繁盛的迹象。</p>

玄漠界中几乎每天都有不同数量的玄者葬身，这些葬身之人皆是从雾海逃出，身中渊蚀，来不及回归故土便已横死玄漠……而这般厄运，在一个月前，终于降临在了玄漠界王的儿子身上。</p>

漠西风，玄漠界现任界王，所御之界虽小，但识人极多，广交天下。而能在这般险地撑起这片界域屹立不倒，修为自然高绝，千年前便已成就神灭境，虽在神灭境一级再无法寸进，但足够撑起威慑。</p>

他天赋最高的儿子漠千佑成功突破至神主境，得父亲允许，第一次踏入雾海，却在雾海的最外围遭遇了一只神主渊兽，虽有守护者在侧，依旧遭受重创，渊尘侵体，渊蚀入心，十死无生。</p>

得到传音的漠西风如闻晴空霹雳，疯了一般的直扑雾海，在雾海的边缘，却看到自己最钟爱的儿子周身灰雾缭绕，渊蚀何止入心，玄脉、经脉皆已遭受渊蚀，这是认知之中，完完全全无解的必死之厄。</p>

在他痛苦绝望，毫无界王威仪的嚎哭之时，他看到了一双隐于厚重渊雾的灰色眼瞳，得到了一场宛如幻梦的恩赐……</p>

一个月过去，漠西风再次踏入雾海，带着几乎已看不到创伤，唯有玄气透着些许虚弱的漠千佑。</p>

雾海外围，又是靠近方便休整的玄漠界，这片区域的进出玄者颇多。漠西风却是浑然不顾，拉着漠千佑双双重跪在地，向着雾茫茫的前方高声道：“玄漠界王漠西风，携犬子漠千佑，特来拜谢雾皇救命之恩！”</p>

他声音巨大，字字恳切，引得周围区域的玄者全部侧目。</p>

“雾皇统御雾海，天威无尽。吾小小一界之王，实不知该如何回报雾皇天恩。唯有呈心于此，若将来雾皇有用得着我漠西风之处，我漠西风愿以命相赴！”</p>

玄漠界每年不知要来往多少天南地北的玄者，这般环境之下，漠西风始终以重义重诺待人。</p>

“千佑，快谢过雾皇再造之恩。”</p>

一直待漠千佑恭恭敬敬的向着前方雾海叩首谢恩，父子二人才站起身来。</p>

怪异的目光不断从四周射来，漠西风自然知道这些目光的含义。这段时间的传闻中，雾皇已是施救于多人，从必死之境中重获新生，他们无不是狂喜……但从未有人会在奇迹般的痊愈之后归来拜谢。</p>

因为公开拜谢“雾皇”，无疑是对此世唯一之皇的不敬。</p>

漠西风父子二人即将离开之时，异变突生。</p>

渊兽的嘶叫在一瞬间全部停止，整个雾海仿佛忽然陷入了绝对的死寂。</p>

苍穹陡然暗了下来，一团庞大到堪称磅礴无际的渊雾升腾而起，直蔓苍穹。</p>

“这……这是……”</p>

“难……道……”</p>

漠西风与漠千佑父子猛的转身，呆呆的看向上空……他们的视线，死死的定格在一双扭曲的灰眸之上。</p>

“雾……皇！”</p>

漠西风喉咙滚动，发出似惊似恐的声音。</p>

雾海何其庞大，雾皇的现身又总如昙花一现，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拜谢能得到雾皇的回应。</p>

周边区域的玄者更是全部呆立当场，全身精神紧绷，痴怔的看着那传说中的异象。</p>

“漠西风……”</p>

雾皇的声音从渊雾中传来，那可怕的声音从耳入心，让他们竟有一种灵魂在被扯坠向无底暗渊的恐怖感觉：“本皇施恩无数，而你，是第一个前来谢恩之人。”</p>

“看来，这脏污之世，也不全是脏污之人。”</p>

漠西风迅速拉着漠千佑再次跪拜而下：“救命之恩大过天。雾皇之恩，我们父子毕生都不敢忘却半分，只恨……不知何以为报。”</p>

“何以为报？”雾皇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冽刺心，字字如寒刃揦魂：“这整个深渊之世，皆是本皇所救，你们又何曾报答，如何报答！”</p>

“……呃？”漠西风愣住，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玄者全部愣住，完全不明所以。</p>

整个深渊……都是雾皇所救？</p>

这是什么荒谬之言？</p>

“漠西风，念在你今日之举，本皇不妨再赐予你恩典。”</p>

渊雾涌动，一抹黑色的光影飞向了漠西风。</p>

漠西风连忙伸手接过，发现是一块普通的渊石，上面升腾着稀薄的雾气。</p>

“若遇难解之厄，于雾海中捏碎此石，本皇会赐予你一次觐见的机会。”</p>

“今日之后，雾海的渊尘，将不会再离散向玄漠界。纵撤去隔绝结界，玄漠界的渊尘也将远弱于以往，你去吧。”</p>

渊雾滚滚，瞬息之间融入了无尽的雾海，再无踪迹。</p>

雾皇的声音消散于天际，留下漠西风父子呆愕当场，如坠梦中。</p>

直到停滞许久的渊兽嘶吼再度响起，一众状若失魂的玄者才如梦方醒，但他们都再没有了历练的心思，心间无不是遭遇传说雾皇的激动与震荡。</p>

漠西风父子回到玄漠界时，却发现一众核心长老竟都飘身于界外，位置上，似乎是在检查隔绝渊尘的结界。</p>

“出什么事了？”漠西风迅速上前。</p>

“界王，发生一件大怪事。”几个长老围了上来，每个人的神色都透着强烈的激动与更为强烈的不解：“就在刚才，城中的渊尘浓度忽然骤减。我们以为是界王你用什么方式增强了隔绝结界，到此才发现，界外的渊尘竟也衰弱至此。”</p>

“……”漠西风和漠千佑对视一眼，俱是久久说不出话来。</p>

“界王？莫非……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怪异的神情引得众长老尽皆侧目。</p>

漠西风手掌紧紧握着那块看似再普通不过的渊石，却是没有回答众长老的疑问，而是双目瞠直，失魂落魄的反复低喃着：“居然是真的……居然是真的……”</p>

“那……真的是……雾海的……皇……”</p>

……</p>

雾海深处，云澈的身影从翻滚的渊尘中缓步走出，刚站定，黎娑的声音便忽然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