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求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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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感受下这个世界的风土。</p>

自从杨炯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努力让自己融入其中，但总是有一种疏离感。他明确的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周围人的存在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并非梦境。</p>

穿越而来，本想着好好的做个相府纨绔，吃喝玩乐、勾栏听曲、斗鹰走狗，好不快活。</p>

谁知道这些全都被前身玩烂了，人设也搞崩了，然后一声不吭直接撒手人寰。</p>

想到这些杨炯就恨得牙痒痒，合着福全被前身享了，自己不但要给他收拾烂摊子，还要游走在各种势力之间，长袖善舞，左支右绌，劳心劳力。</p>

这些时日的杨炯，也算成长迅速，虽然很大程度上都是被推着向前走，但也算从中学到了一些这个世界政治的运作逻辑。</p>

作为个穿越者，受前世小说影视的影响，本以为凭借着领先几百年的知识，不说位极人臣，封侯拜相自不在话下。</p>

然而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从皇帝到皇后，从本国朝臣到外国使节，杨炯遇到的每一个人，鲜有酒囊饭袋。</p>

也正因如此，杨炯渐渐收起轻视之心，生怕什么时候这种心态会要了自己的命。</p>

和亲事件持续了几个月，搞得杨炯身心俱疲。他现在只想找个僻静之地，钓钓鱼、赏赏花。想到此，吩咐阿福准备一些野餐器具，打算去乌龟潭散散心。</p>

“杨少卿，陛下圣旨！”鱼大官被人领进府内，人还未到，声音先至。</p>

杨炯心中虽是疑惑，腿上却不敢停留，快步上前接旨。</p>

“敕：鸿胪寺少卿杨行章，毓粹高门，钟英鼎族，载挺仁和之质，茂贤德之风。今诏，以原职兼华辽和亲副使，代授北方，以睦四邻，友和万邦。钦此！”鱼朝恩宣读完圣旨立在一旁。</p>

杨炯接过圣旨，屏退左右，靠近鱼朝恩小声道：“大官，怎的好端端让我去送亲？”</p>

鱼朝恩见四下无人，轻言轻语：“太子举荐，皇后附议”</p>

杨炯闻言一愣，从袖口抽出一张黄金打造的兰蔻坊金卡塞到鱼朝恩手上道：“有劳。”</p>

鱼朝恩也不推辞，顺手揣进怀中提醒道：“太子去了城外麟嘉卫慰问。”</p>

杨炯瞬间领会了他的暗示，点头表示感谢。鱼朝恩不再多言，快步消失在相府门口。杨炯吩咐下人准备马车，朝宫中奔去。</p>

不知道皇帝是有意还是无心，总是喜欢在东湖会见自己。也不知这东湖有什么特别之处。</p>

“不好好准备北上行程，跑来干嘛？”</p>

“官家，历来都是武将做和亲副使，我是个读书人，与礼不合！”杨炯诉苦道。</p>

“那是前朝的礼仪，本朝没这个规矩”</p>

杨炯见皇帝故意装傻，于是也浑不吝道：“官家，我去和亲就是死路一条，我更适合在官家御前听唤”</p>

“朕宫中不缺太监！”</p>

杨炯闻言一阵语塞。</p>

皇帝见他不说话，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这就是你首鼠两端的下场！”</p>

“那也是官家逼的！”</p>

“混账！”皇帝拍了一下案几，把手中的毛笔一把丢到杨炯身上。</p>

杨炯闪身躲过，捡起毛笔笑呵呵的放回原处：“小子一时气话，官家莫要和小子一般见识”</p>

皇帝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瞪了杨炯一眼：“文和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脸皮厚的小子！”</p>

杨炯嘿嘿一笑不再接话。</p>

“说吧，找朕干什么？”</p>

杨炯知道瞒不过皇帝的眼睛，于是开口道：“能不能从龙骧卫抽调人手做和亲卫队？微臣不想被麟嘉卫那群纨绔子弟害死！”</p>

“朕已把太子的折子退回，本想让调回京的神策卫先登营护你北上，既然你钟意朕的龙骧卫，就遂了你的意。”皇帝批完最后几个折子后开口，算是把这事定下。</p>

“官家仁厚，看不得微臣客死异乡”杨炯马屁不要钱的奉上。</p>

“你可不能死，朕还等着你进宫伺候朕呢”</p>

杨炯暗道一声腹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p>

皇帝见杨炯吃瘪，暗自好笑。从身后的画缸中抽出一幅卷轴，顺手铺在案几上，招呼杨炯到近前观看。</p>

杨炯仔细观瞧，赫然是一张详细的边境地图。</p>

皇帝用手一边在地图上圈画，一边对杨炯道：“北上路线已经定下，由长安出发，北上河中府，走水路直奔太原府，过真定府休整，最后送公主到辽国析津府大婚。”</p>

杨炯顺着皇帝圈画的路线在心中模拟，整个路线既有水路又经陆路，还要翻越山区，路况过于复杂，既浪费时间又不安全。</p>

想到这杨炯直接出言询问：“官家为何不直接从水路出发，一路北上到太原府，直插进入辽国境内，经大同府直走析津府。这条路线速度又快，路况还简单明了。”</p>

皇帝早就猜到杨炯会有疑问，毕竟正常出使辽国的路线就是这条，而和亲却选择了更靠近东方的路线，正常人都会问出为何舍近求远的话。</p>

“这条线是对西夏作战时东路军的补给线，最近北方大旱，太原府和真定府闹起了叛乱，邪教徒趁机起事，滋扰当地百姓，朕需要你去把这条线疏通，保证在出兵前畅通无阻。”皇帝郑重道。</p>

杨炯知道太原，真定二府是北方战事的重要粮仓，一旦出错，后果不堪设想。让他意外的是，皇帝就那么信得过自己？万一自己把事情搞砸，耽误了秋季伐夏的攻势，那岂不是多年准备毁于一旦？</p>

想到这杨炯直接摆烂，与其费力不讨好，不如直接认怂：“官家不能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您让我原职送亲，还让我疏通补给线，我一没有大权在握，二没有精兵可调，既不能拨乱反正，又不能震慑宵小，这差事微臣接不了！”</p>

“你小子是第一个敢在朕面前要权的人。”皇帝饶有兴趣道。</p>

杨炯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一个五品官，出了京城怎么和那些地头蛇斗？微臣虽然年轻，但不是没脑子，官家莫要诓骗于我。”</p>

“那如果给你这个呢？”皇帝说着将一块刻有五爪金龙的龙骧卫金牌扔在了桌上。</p>

“可以，震慑宵小！”</p>

“再给你这个呢？”话音刚落，一块刻有秋菊的内卫金牌扔在了案几上。</p>

“可以，拨乱反正！”</p>

“那这个加上这个呢？”皇帝将两块金牌拍在了一起问道。</p>

杨炯见状，拱身施礼：“但凭官家差遣！”</p>

“滚吧！整日里油腔滑调，没个稳重。”皇帝摆摆手示意杨炯滚蛋。</p>

杨炯也不耽搁，抄起桌上的两块令牌，拔腿就跑。</p>

皇帝见杨炯离开，转身朝后的内卫首领问道：“兰陵怎样了？”</p>

“自从被叶二娘带回来后，一直闹着要出宫”</p>

“搞清楚那个黑衣人是谁了吗？”</p>

内卫首领颔首：“叶二娘出手太狠，没留下什么线索，从尸体上只能看出他练的是外家拳。”</p>

皇帝沉默，他知道这事和皇后脱不了关系，但兰陵和小鱼儿对当晚的事三缄其口，即使是内卫再怎么调查也没能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更何况那黑衣人被叶二娘打得面目全非，唯一的线索也断了。</p>

“出宫散散心也好，让叶二娘跟着吧”</p>

“官家，叶二娘办事不利，已被关进内卫监牢”</p>

“杀了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你们难道不知道杀手很难被活捉吗？她办事向来忠诚妥帖，灭口自然是有所考量，惩罚也惩罚了，就当是个教训吧”皇帝开口道。</p>

内卫首领点头称是。对此他毫无意见，从叶二娘的口中得知，那黑衣人经验老到，滑不溜手，若是自己不尽快解决他，很可能将宸公主置于危险之境地。</p>

从结果上看，即使是叶二娘速战速决，杀死黑衣人就快速折返，见到宸公主从乙字号禅房出来，二话不说就将其击晕，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官家做什么决定都不是他可以指摘的。</p>

“小五怎么样？”</p>

“失魂落魄，一言不发！”</p>

皇帝沉吟片刻，长叹一声道：“八戒和尚的卷宗送到皇城司，让谭花带她去看看那些被救出的孩子。”</p>

“是”内卫首领应了一声，见官家不再言语，施礼后悄悄退下。</p>

皇帝起身，望着湖水愣愣出神，他大概猜到兰陵去找皇后的目的，无非是让皇后安排她去辽国和亲。计划也不难想象，从皇后的当日的表现就能还原一二。</p>

只是为何本该出现在甲字号房的兰陵却变成了李渔，这一点他着实想不通。好就好在叶二娘及时出现，带兰陵离开了白马寺，不然这计划真的有可能成功。这也是自己没杀叶二娘的原因，纵是有错，罪不至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