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战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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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州城外三十里，沈槐统帅一万五千熊罴卫，潘简若率一万五千龙骧、麟嘉卫，杨渝领一万神符卫，熊定中则统三万展旗卫，大华七万大军齐聚于此，军威赫赫，旌旗蔽日。</p>

营帐之中，战前会议气氛凝重，压抑非常。</p>

沈槐目光如电，扫视众人，沉声道：“内卫急报，杨炯携两万党项兵，沈高陵领一万龙朔卫，另有大梁皇后所率两万兵力，其意向虽未明朗，然皆将对兴庆府展开总攻。此刻灵州城中，李继铖以八万擒生军精锐坚守，诸位可有破城妙计？但说无妨。”</p>

言罢，营帐内一片死寂，唯闻众人呼吸之声，粗重而沉闷。</p>

“熊定中，你先说！” 沈槐声若洪钟，打破寂静。</p>

熊定中见此，也不推诿，抱拳道：“末将所率展旗卫皆为骑兵，当下手中并无一颗轰天雷，若要攻城，唯有凭借弓箭之威，或令骑兵下马强攻。”</p>

“我不是让你诉说难处，是问你攻城良策！” 沈槐双目圆睁，威凌自生。</p>

“国公，末将并非畏战。李继铖分明是想拼死守住灵州，妄图拖过我军最佳的进攻时机，如今算来，我军可以进攻的时日，不过二十天而已。倘若杨炯能迅速攻克兴庆府，那我军尚可对灵州围而困之，只是李谅祚与李继铖皆有闭城不出之意。末将以为，此刻唯有强攻一途，别无他法。展旗卫的骑兵，除了重甲骑兵不适攻城，其余皆可下马冲锋，虽赴汤蹈火，亦万死不辞。” 熊定中剖析一番局势后，决然表态。</p>

言罢，众人皆是不语。</p>

邹鲁目光阴鸷的扫视众人，寒声打破寂静：“国公！末将有一言！”</p>

沈槐微微点头：“讲。”</p>

“末将早已派人在啅啰以及中路洪德韦州一带寻觅死尸，并且已经寻到瘟疫踪迹，此刻正将沾染瘟疫的尸体运往此处。熊罴卫有大型攻城器械，末将提议，以投石机将死尸抛入灵州城中，污染灵州水源，不出十日，瘟疫爆发。届时，灵州不攻自破。” 邹鲁语调平淡道。</p>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p>

“我不同意！你能确保我军不染瘟疫吗？你怎么敢去探寻瘟疫踪迹，还想带入营地。若是我军先染上疫病，那可就万事皆休啦！” 杨渝美眸含煞，率先驳斥。</p>

邹鲁瞥她一眼，冷冷道：“我既敢为之，自然有周全之准备。寻觅死尸之人，乃是我领军卫的敢死之士，运尸之后，并不入我军营地，而是直奔灵州城下。若不幸身染疫病，便以自身为引，匍匐于投石机旁，即便身死，亦可为国尽忠。此总计百人，每人赏百金，费用皆由我领军卫自行承担。末将只有一个要求，入城之后，许我大索七日，以慰其眷属。”</p>

“你此举有伤天和！我绝不同意！” 杨渝惊怒交加，大声呵斥。</p>

她早闻邹鲁昔日在蜀地嗜杀成性，今日所见，果如其名，此计若行，灵州必成炼狱，他们打下一座死城还有什么意义。</p>

“我保留意见！” 潘简若清冷出声。</p>

当下，大华急于覆灭西夏，邹鲁之计，确为攻城捷径，且损兵最少。</p>

朝堂弹劾暂且不论，首要难题在于攻克灵州后，西夏其余州城如何攻取。以此惨烈手段攻城，西夏人必知绝无生路，拼死抵抗乃必然之举。再者，西夏亡国之后，臣民该如何治理？</p>

潘简若曾闻杨炯说过，相较灭国屠城，战后重建与治理方为至难。若想统治西夏故土，必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如杨炯所言，当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快速建立新秩序，再谋长治久安。</p>

若依邹鲁之法攻城，党项贵族必断归附投降之心，后果杨炯早有预见，大华终将深陷叛乱泥沼，难以自拔。如今大华倾尽全力攻夏，若致此不可挽回之局，纵得胜，也会因无法治理而前功尽弃。</p>

潘简若曾问过杨炯，若大华陷入此境地，可有解法？杨炯只是默然而摇头。后与父帅谈及此事，父帅分析，若此结果成真，唯有屠尽党项平民，否则大华难以长久掌控西夏故土。这时她才明白杨炯并非没有办法，而是不愿做那屠戮二百四十万党项百姓的刽子手。</p>

可当下急需速克灵州，若无其他良策，邹鲁之计便是唯一可行之路。</p>

沈槐挑眉，沉声道：“同意便同意，不同意便直言，何谓保留意见？”</p>

“以当下而论，邹将军之计确为攻城最快之法。可从长远观之，若行此策，大华将难控西夏。我保留意见，意思是若无良策，便同意邹将军之计。” 潘简若解释道。</p>

沈槐闻言，沉默不语。他久历朝堂，自明潘简若话中深意。战争乃朝堂之延续，大华举全国之力攻夏，若不能有效统治西夏旧地，此战便失去了意义。</p>

简言之，这就是将帅之别。将军但思破城之法，大帅则须具备政治远见，要在战略上把控全局，绝不可行看似正确实则遗祸无穷之举。</p>

思及此处，沈槐问道：“听说你搬空了御前武备司？”</p>

“呃……也没都搬空。” 潘简若略有赧然。</p>

沈槐见其模样，疑道：“杨炯给了你多少新式军械？”</p>

潘简若见众人目光都看向自己，羞涩地伸出一指。</p>

“不过一千轰天雷，不足挂齿！” 沈槐没好气道。</p>

“一…… 一万！”</p>

“多少？” 沈槐惊声高呼，虎目圆瞪。</p>

潘简若面红耳赤，低声道：“一万新型轰天雷，三百毒烟球、两千霹雳炮，五十猛火油柜，后续还有八千，在我父帅环州那里！”</p>

“艹！杨炯那小子简直不当人子！我向他索要轰天雷，百般推诿，说什么东西两线皆需供给，产量不足。不想你一去，竟将御前武备司两月产能尽皆给了你，我看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熊定中怒发冲冠，破口大骂。</p>

潘简若听他骂杨炯，顿时恼怒，再无羞涩之态，嗔道：“熊将军何出此言？你受命攻打龙州，后方军械难以长途跋涉送到，这很难理解吗？况且，这些都是供给我父帅的军械，是三万兵力的配给额，杨炯此刻在兴庆府，怎会管得了后方的御前武备司，你莫要污蔑他！”</p>

“哼，那我问你，杨炯在东线之时，为何不给我中路供给新式军械？你一去便能取两月产能，我看你就是公器私用。” 杨渝冷哼不止。</p>

潘简若美眸骤寒，道：“我东线缺粮之时，你怎么不发声，现在跟我掰扯这事，你真有脸说。”</p>

“我看你趁早嫁入相府算了，也省得如此遮掩！” 杨渝冷语相讥。</p>

“不劳你费心！我自会嫁入相府，不像某些人，年逾花信（24岁），仍无人问津！” 潘简若昂首挺胸，满脸得意，心中更是止不住冷笑：“你跟我斗嘴，要是以前的我或许还能让你欺负，自从我跟那冤家厮混以后，别的没学会，骂人的话我能绕十八弯都不带脏字，噎死你。”</p>

“你……” 杨渝最恨他人提及此事，如今潘简若竟然当众羞辱自己，怒从心头起，抬手便要打。</p>

“都住口！” 沈槐怒喝，声若雷霆，虎目含威。</p>

见众人沉默，沈槐续道：“一万轰天雷足矣！即刻拔营攻城，将轰天雷尽数置于灵州城门之下，炸开城门，一举夺城。”</p>

“诺！” 众人抱拳领命，齐声应和，声震营帐。</p>

沈槐令下，七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灵州城。</p>

沈槐亲率中军，遥见灵州城头，高声下令：“熊定中，展旗卫以箭雨掩护！潘简若领五千龙骧卫，运一万轰天雷至城门之下！杨渝率五千神符卫，结盾阵防御敌箭。余者由本将亲领，城破之时，即刻总攻！”</p>

“诺！” 众将领命，各率所部，奔赴战位，军威赫赫，士气如虹。</p>

雄浑厚重的牛角号声乍然响起，震彻天地。于此号角声中，大华灵州首战正式拉开帷幕。</p>

熊定中三万展旗卫闻令而动，刹那间，弓弦齐鸣，箭如飞蝗，铺天盖地的射向灵州城头。一时间，天空被箭雨遮蔽，仿若乌云蔽日一般，直扑灵州守军而去。</p>

李继铖屹立城楼之上，面色冷峻，紧盯着城下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守军躲避箭雨，展开反击。</p>

潘简若率五千龙骧卫，推着满载轰天雷的推车，在杨渝五千神符卫组成的盾阵庇护下，缓缓向灵州城门推进。</p>

杨渝深知此次任务的关键，她站在盾阵之前，高声呼喊：“神符卫听令，紧密排列，不得有隙！”</p>

士兵齐声响应，盾牌交错，坚如铁壁铜墙。</p>

“举盾，前进！” 杨渝再次下令，盾牌阵缓缓前移，如移动堡垒一般，压向灵州城。</p>

灵州守军箭矢纷射，如雨点般落在盾牌之上，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神符卫士兵毫不退缩，双臂青筋暴起，紧握盾牌，一步一挪，坚定向前。</p>

潘简若在盾阵掩护下，时刻留意路况与敌军攻击方向，大声提醒：“保持推车平稳，留意周遭动静！”</p>

“杨渝，你这盾阵可要撑住了，可别坑了我龙骧卫。” 潘简若高声呼喊。</p>

杨渝冷哼一声：“休要聒噪，我神符卫盾牌阵名震大华，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护你周全。别到时候你的轰天雷哑了火，误了大事就行。”</p>

潘简若轻笑一声，不再言语，全神贯注，指挥推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