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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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崽子主动互动，很好，乘务员一下子被这一声吸引，粗略一看，是一个带孩子的老实人爸爸。</p>

很容易推销——乘务员看见白清语的第一反应。</p>

但当他走近，才发现互动的幼崽实在太小只，大人不一定愿意给吃零嘴，同时也意识到这对父子生活上的拮据，衣服洗得发白，全是上世纪的款式，这种情况下一个劲地利用孩子的馋嘴兜售会令人感到罪恶，乘务员笑容不变道：“可以免费品尝噢，好吃了再买。”</p>

他掏出一颗奶贝，放在白小茶手里，“叔叔送你的。”</p>

白小茶眼睛一亮，手指蜷起勾住奶贝：“谢谢叔叔。”</p>

“不哭不闹的小朋友真棒，再奖励一颗。”</p>

“噢？！”不哭还有奖励？白小茶微微张大嘴巴，好像被多出来的一颗糖甜晕乎了，连自己也变得像一颗柔软的奶糖。</p>

“唉，真可爱。”乘务员一边感叹一边前往下一个车厢。</p>

白清语：“谢谢。”</p>

“谢谢叔叔——”白小茶站在白清语腿上，扒着靠背目送，然后坐下来，张开小小的手掌，一边一颗，他左右看了看，都一样大，“爸爸要哪一颗？”</p>

白清语拿了左边那颗，撕开给白小茶。</p>

白小茶含着奶贝，又看了一会儿窗外，倒在爸爸怀里睡着了。</p>

正好是硬座换硬卧的时间点，白清语背起背篓，抱着崽儿，缓慢移动了几个车厢，找到卧铺的位置，把睡着的白小茶放在下铺。</p>

小小一团靠在角落里，下铺再坐两个大人还有余。</p>

白清语从背篓里拿出勾了半只的毛线鞋，比白小茶现在的脚丫尺寸稍大一些，今年冬天正好能穿。</p>

这是他新学的技术，勾得比较慢。</p>

对面床的阿姨看了一会儿，搓了搓手，道：“我帮你吧，正好有点手痒，我啥图案都会勾。”</p>

白清语一愣，把钩针递给她：“谢谢姐姐。”</p>

他带了两只钩针，一人勾一只鞋子正好。</p>

两人闷头做手工，入夜时，白小茶宝宝已经拥有了一双棉鞋，白小茶中途一直没醒过，白清语也没给他喂过吃的，就又到了翌日换车厢的时候了。</p>

上铺的大哥一上车就躺着刷短视频，睡前下来上个厕所，目光扫过下铺的小孩子，皱了皱眉，内心抗拒地戴上耳机调高音量，他可不想听到小孩的尖叫。</p>

火车哐当哐当地响了一夜，上铺大哥睡眠不好，悬着心等着下面的小孩子哭闹，结果等了一夜也没等到，反而是其他人清清爽爽收拾东西，显示着他的杞人忧天。</p>

恰此时，跟白清语一起钩针的对床大姐道：“你要下车了嘛？”</p>

白清语：“再过一小时我换硬座，还有三站。”</p>

对床大姐道：“那你把孩子叫醒喂点奶再过去，咱这卧铺空间大，你去泡奶，我给你看着会儿。”</p>

“呃……”白清语卡住了，因为白小茶就没喝过奶，他含糊地说：“出门匆忙，忘记带奶粉了，没事，我下车了喂。”</p>

原则上，茶神幼崽靠阳光雨露就能活，只是长得慢，想要身体长得快一点，就得吃人类的食物，但有吃喝就有拉撒，在火车上不吃不喝只晒太阳为上上策。</p>

“下车还有三小时呢。”对床大姐：“孩子该饿坏了，你这可粗心的哦，怎么跟你媳妇交代，快去餐车买瓶纯牛奶用开水烫一下。”</p>

白清语为难，倒不是心疼钱，他怕白小茶喝了奶尿床，火车又不是自家的床。他装模做样推了推白小茶，“宝宝，醒醒。”</p>

白小茶没醒，白清语无辜地对大姐说：“睡得太熟了，叫醒了会哭。”</p>

操……上铺大哥太阳穴一紧，刚刷过的拐卖短视频立刻浮现眼前。</p>

这小孩一看就没有吃过苦，白白净净，脸蛋嫩得能掐出奶，长得跟“他爸”完全不一样，十几个小时没醒没喂奶，这么糙养能养出精致的宝宝？</p>

大哥仗着自己体型比白清语壮1.5倍，直言不讳：“是睡太熟还是你给他喂了安眠药？这是你的孩子吗？”</p>

白清语一愣，安眠药，他在电视上看过，他没有这东西，解释道：“我没有给他喂药，他就是爱睡觉。”</p>

大哥：“那你叫醒他。”</p>

白清语：“会吵到大家。”</p>

大哥：“我不怕吵，你就证明一下你没给他喂安眠药。”</p>

对床大姐帮白清语解释：“是不是误会了，小年轻一看就是老实人。”</p>

大哥：“就是这种放在人群里不起眼的人才适合当人贩子。”</p>

早上六点三十，乘务员一节一节车厢巡逻叫醒即将下车的乘客，听到争执和关键词，让白清语出示身份证。</p>

安检口一幕重演，白清语再次证明自己的身份。</p>

乘务员：“是人家的孩子。”</p>

虽然误会解除，但大家一致认为，白清语仍然应该把孩子叫醒喂奶。</p>

乘务员说：“卧铺确实方便一点。”</p>

上铺大哥看完白清语手机里的照片，他好像无意中挑破了这对父子的窘迫，老实爸爸可能是没钱买火车上的牛奶，才含糊其辞。大哥从包里拿出一盒牛奶，“对不起，是我误会了。”</p>

白清语心想白小茶还没睡够不会醒的，但盛情难却，只能在白小茶耳边打了个响指，“醒一醒。”</p>

一分钟后，白小茶吸着牛奶，吸一口，暂停，把牛奶盒放在两张床中间的桌子上，撑着手探出脑袋，使劲仰头对上铺大哥道，“谢谢叔叔。”</p>

再吸一口，又说：“谢谢叔叔。”</p>

上铺大哥一低头就看见幼崽努力投来的星星眼，越发笃定白小茶饿狠了，“再苦不能苦孩子。”</p>

白清语：“大哥说得对。”</p>

白小茶晃了晃牛奶盒，还剩下半瓶，他举到爸爸面前：“爸爸喝。”</p>

父子俩都没进食，白清语当茶神的时间比较久，可吃可不吃，但白小茶出生后就被带到人间，跟着邓伯吃住，是个嘴馋宝宝，对食物来者不拒。</p>

白清语假装吸了一口，把吸管转向白小茶：“一人一口。”</p>

白小茶觉得这瓶牛奶好多噢，他肚子都喝得鼓起来了。</p>

上铺大哥暗中观察，愈发惭愧，穷成这样还把孩子养得礼貌乖巧，他指责白清语的时候有点何不食肉糜了。</p>

他想起自家的孩子，得，还没一岁半的懂事，只会索要肯老头，别人家的孩子一瓶牛奶的恩惠就能反馈满满的情绪价值。</p>

白小茶喝饱了，小小一团坐在下铺的夹角，把棉鞋当毛绒玩偶一样捧着玩，贴贴左边的脸蛋，又贴贴右边的脸蛋。</p>

白清语买的毛线软毛带绒，手感很好。</p>

对床大姐又心疼了，“你住哪？给我个地址，我回头把我孙子的玩具给你寄过来，他十岁了都不玩了，可新了。”</p>

白清语：“谢谢，您不用给他玩具，我到了南城再租房，会给他买的。”</p>

“那你留个联系方式，先找房子。”</p>

白清语分外感激，他也没啥能送的出手的，在外面要知恩图报，神更应该大方，白清语想了想，把白小茶的口粮——一桶土鸡蛋，送给大哥大姐。</p>

上铺大哥说自己去出差，没条件煮鸡蛋。</p>

白清语看着对床大姐。大姐爱唠嗑，说过此程是回家的路，可没有理由拒绝了。</p>

“唉，你留着自己吃。”</p>

“一点心意，是我自己养的走地鸡下蛋，很香。”白清语准备有条件的话在城里养鸡下蛋给白小茶吃。</p>

“——好吧。”</p>

……</p>

翌日早上十点，火车抵达终点，白清语背着儿子顺着查好的地图，往招工市场的方向走。</p>

“爸爸，看。”白小茶玩着玩着，突然从棉鞋里掏出了两张红票票，这个鞋子会变钱！</p>

白清语一愣，才反应过来，应该是热心大姐勾完鞋子塞进去的，给白小茶的红包。</p>

世界上好人这么多。</p>

白清语道：“是阿姨给你的，藏好，以后给你买吃的。”</p>

“好哦。”白小茶听话地把钱塞回鞋子里，塞到最里面不会丢。</p>

白清语调整了下背篓的绳子，目光突然被配电箱上面的租房小广告吸引。</p>

[近地铁、两房一厅、整租9000][罗马小区单间2600][地下室10平超大空间800][转租一室一厅3000]……</p>

好、好贵！不愧是一线大城市！</p>

在他们村里，两百块就能租到带院子的小房子了！</p>

白清语摸了摸兜里的钱，他好像只住得起地下室，这可不行，小茶茶会长不高的。他的小宝宝长得慢，要选一处采光适宜的住处，经常照太阳才能健康长大。</p>

说起来他并不一定要租房子，他可以去住公园，吸收日月精华，就是下雨水泡久了会生病，或者是住桥洞？</p>

白清语调整背带，平静地从租房小广告上收回目光，他现在的目标是找一个包住的工作了。</p>

白清语三天前就通过南城电视台做好功课才来的，火车站出来往东一公里的市场，南城市琉青区牵头联办招聘会，主要针对就业困难特殊人群和刚进城的农民工。</p>

白清语辎重多，不好挤进去，就站在外围先观察。</p>

这时，一个大约三十五上下的职业女性，胸口别着一枚铭牌，身后跟着一名助理，两人朝着白清语的方向走来。</p>

“要关注特殊人群的困难，恰当指引——”女子脚步一顿。</p>

“区长？”助理随着上司贺映女士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个踟蹰不前的老实人，他身上的蓝衣布料、脚上的解放鞋和大都市格格不入，面对人来人往的招聘现场眼神迷茫，手指紧张地摩梭着背篓的带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