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远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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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诺康尼之行在【秩序】美梦的破碎中落下帷幕，开拓的无名客再次在忆质充沛的阿斯德纳星系留下了珍贵的痕迹。</p>

正在大家纠结于下一站的目的地时，曾帮助过列车组的忆者——黑天鹅给出了另一个不同的选择。</p>

永恒之地，翁法罗斯。</p>

列车亟需【开拓】转化而成的能源，而在阿基维利都尚未抵达的永恒之地铺下崭新的银轨，正好能解星穹列车当下的燃眉之急。</p>

虽说不知忆者的来意到底为何，众人经过再三考虑和商量，暂时同意了黑天鹅的提议。</p>

在出发之前，列车还会在匹诺康尼最后停留一段时间。</p>

这天晚上，穹和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后进了资料室的大门。</p>

别多想，他可不像丹恒老师一样勤劳好学，半夜了还要整理查阅智库资料。</p>

只是列车上目前没有他的房间，资料室又离观景车厢最近，穹索性就和丹恒一起住在资料室打起了地铺。</p>

条件是艰苦了些，他足足铺了两张垫子，才没让坚硬的地板每晚折磨他的老腰。好在智库运行的热气足以让资料室里温暖如春，室友丹恒睡觉也非常省心，既不打呼也不磨牙。穹躺在另一张地铺上，不过一会儿就能安然入睡。</p>

就算有时智库管理员需要熬夜，丹恒也会把台灯的亮度调到最低，不发出丝毫的声响。</p>

今晚是他们离开匹诺康尼的第一晚，丹恒从他们这里听闻了此行的全部经过，回头就埋在资料库里不出来了，看这忙碌的样子，大概是又要熬夜了。</p>

“丹恒，早点休息。”</p>

“嗯，晚安。”</p>

黑发青年转身，嘴角上扬，谢过了他的好意。</p>

穹掀开柔软的被窝，脑袋接触到棉花枕头，安全的气息将自己包围，“回家”这个词才终于有了实感。</p>

他发出一声舒服的慰叹，像个蛆虫一样滚了半天，困意渐渐爬上眼睫。</p>

暖黄的灯光点亮了资料室的一角。</p>

在睡着的前一刻，穹极有仪式感地嘟囔一声：</p>

“再见，匹诺康尼。”</p>

“愿此生不再遇到谜语人……”</p>

接着，进入真正的梦乡。</p>

“我还在梦里？”</p>

穹仰望着漫天星空，脚下是无底的浓厚黑暗，视线所及的地方，乳白色的雾漂浮延展，宛如有生命的丝线。</p>

就在他试图捅死自己脱离这片疑似梦境的地方时，一道高耸的熟悉身影兀自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p>

穹：……纳努克？等等，真的假的？</p>

毁灭星神以一个有着黝黑的皮肤，金黄双眼的人类男子形象现身，身形高大无比。星神的强大气息做不了假，穹感到自己体内的毁灭命途蠢蠢欲动。</p>

穹在祂无机质的注视下强撑镇定，实则瑟瑟发抖。</p>

他也没想着要毁灭匹诺康尼啊，这位怎么又来看他了？难不成毁灭的赐福还包售后？</p>

纳努克看着面前弱小却意志顽强、死盯着祂不放的无名客，不知过了多久，发出一声冷哼，化为残影消失不见。</p>

穹见那个气势惊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毁灭自己的星神终于走了，这才呼出了来之不易的一口空气，揉了揉干涩的眼睛。</p>

原来是要和他玩干瞪眼？</p>

早说嘛，他银河球棒侠奉陪到底！</p>

就在这时，身侧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在空旷的星空下显得尤为清晰。</p>

“星核小子，虽然你勉强得到了毁灭的认同，但是阿哈总觉得，你心里想得和祂不是一回事哈哈哈哈哈哈！”</p>

一个面具猝不及防蹦到穹身前，吓得他当场后退三步。</p>

“欢，欢愉？”</p>

“那么生分干什么？叫人家阿哈嘛~”</p>

穹的下巴被人勾起，他窘迫地回头看去，一个无头的黑色人影揽住他的身躯，举止亲密。</p>

咔嚓一声，照相机的闪光灯直冲冲打在他的脸上。</p>

星核小子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高光。</p>

你们星神，也和公司的机甲一样，喜欢出来搞团建吗？！</p>

阿哈顿时放开穹，闪现到记忆星神浮黎面前，抢着要看那张光锥。</p>

——《欢愉和悲伤只在一瞬间》</p>

众所周知，记忆星神钟爱收藏精彩的记忆画面，并以光锥的形式定格下来，星神的追随者，流光忆庭掌握了这项技术，公司更是将其作为强化类奇物全宇宙推广，但论制作光锥的祖师，还得看老大哥浮黎。</p>

星核精和欢愉星神合照的这张光锥，明暗交错，构图巧妙，将穹那一刹那的震惊和羞涩拍得恰到好处，晚一秒或者早一秒都会留下不足。</p>

阿哈拿着光锥在穹的眼前晃了一晃。</p>

“想不想要~想不想要~”</p>

还没等穹伸手夺走，黑历史光锥就消失在阿哈手中。</p>

“哈哈，不给你！我要全酒馆展览！”</p>

“混蛋阿哈！！！”穹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逗我好玩吗？”</p>

下一刻，一道坚如磐石的身影出现在星河附近，穹立马噤声。</p>

【存护】克里珀。</p>

沉稳的土木老哥悬在半空中，一言不发。公司多少人拼了老命升迁才能看到的偶像级存在，像个会发光的普通大石块一样矗立在开拓者面前。</p>

三位星神，加上走掉的纳努克，一共就是四位星神聚在一处，这恐怕是只有当年杀死繁育星神塔伊兹育罗斯时才能看到的场景。</p>

……他一个小小的开拓者何德何能！</p>

阿哈看够了乐子，终于大发慈悲，不再挑逗阿基维利的小跟班。</p>

祂手中胡乱晃悠着红色面具，尖细中透着癫狂的声音再度响起：“哼哼，你是不是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和多位星神见面？是宇宙重启，还是阿基维利复活？”</p>

穹：“我选第二个……”</p>

“答案是，两个都错！”</p>

穹：。</p>

“正确答案就是——”</p>

“你！被选中了，少年！”</p>

穹指了指自己：“……啊？我吗？”</p>

克里珀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傻蛋你来我往，祂一手挥走讨人厌的红面具，如同神谕般的大地震动本沉默无声，在凡人的脑中自动转化成熟悉的语言：</p>

“我们的宇宙即将和另一个宇宙相撞，而你，要去践行【开拓】。”</p>

穹正在感激老大哥给自己解围，听闻此言心神一震。</p>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p>

克里珀继续说：“宇宙碰撞并非儿戏，牵扯众多，影响广泛，务须慎之又慎。”</p>

“存护说的都是废话。”</p>

阿哈看热闹不嫌事大，装作哭哭脸抹了两滴鳄鱼的眼泪：“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宇宙体量远大于那个宇宙，所以，相撞的结果就是，我们的宇宙活着，而另一个可怜的宇宙，就要和破掉的梦泡一样，碎成一地啦~”</p>

穹不着边际地想，果然，阿哈也在匹诺康尼暗中偷窥过，乐子神从来不会错过大场景。</p>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p>

开拓者满脑子雾水。</p>

这种宇宙级别的大事轮不到他一个凡人吧？这不应该是星神操心的事情吗？</p>

莫非……</p>

他，开拓者，真的是阿基维利转世？！</p>

穹精神一振，眼中放出热切的光芒。</p>

察觉到他变化的阿哈矗在他身边，摸了摸面具的下巴，“真想把你小子的脑子挖开，看看有没有我阿哈也意想不到的乐子……”</p>

紧接着，克里珀的下一段话戳破了他的幻想：“此事本不需星神插手，我等只需等待结果到来。”</p>

“然，【终末】看到全新的未来，发出预言，你就是预言中的天选之人；【智识】预测，由你为主角的未来，达到那个结局的成功率为68%，高于包括神在内的其他任何存在。”</p>

记忆星神完整地复述了当时的预言：“命运分支岔路超车不按原有道路前行宇宙力量更大程度保存结局。”</p>

什么来着？</p>

大概是他迷茫的小表情过于好笑，阿哈笑得前仰后合，还现编了一首歌。</p>

“记忆，记忆，你是一个没有标点的打字机！”</p>

浮黎：……想收回送出去的光锥了。</p>

不善言辞的克里珀被迫承担翻译大业：“命运出现岔口，破除阻隔，践行【存护】，吾等之宇宙也将迎来新生转机。”</p>

穹强迫自己转动脑子，“但是，您之前说过，那个宇宙的存亡无法影响我们的宇宙来着？”</p>

克里珀悬于半空，不再言语。</p>

“我懂了，原因不可说，要自己想对吧，还是那句话，我恨谜语人。”</p>

穹反复品味之前的对话，头皮都要抓破了，才终于悟出了点门道：“您的意思是，我需要到那个宇宙，就像开拓的无名客前辈们那样，拯救它即将【毁灭】的命运？”</p>

他竟然从克里珀那张万年不变的石头脸上看出了一点欣慰的含义。</p>

真被他蒙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