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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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骊也没想到陆双竟然是个性情中人。</p>

说放下就放下，还能替她打抱不平。</p>

已经到了查房时间，顾清霜那边还有实习生们在等着，也没空再跟明骊细说陆双的事情，收了手机说了句今晚可能会迟点回去，就直接走了。</p>

明骊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的背影。</p>

她一次头都没回过。</p>

直到她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明骊才收回视线。</p>

这个插曲结束，她回去找明晞和母亲，走到餐厅门口，她揉了把脸让自己笑得更好看点。</p>

但揉的那一下，心口忽然钝痛，眼泪差点就飙出来。</p>

不远处的明晞朝她挥手 ，她深呼吸一口，笑着走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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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晞送明骊离开医院的时候，低着头一言不发，看起来心事重重。</p>

明骊问她：“在想什么？”</p>

“姐。”明晞说：“要是过得实在不开心，就离……”</p>

话说到一半又定住，堆积出来的勇气忽然就没了，叹口气说：“算了。”</p>

“想劝我离婚啊？”明骊笑着摸摸她的头，明晞的长发有些枯燥，不像小时候那样乌黑柔顺，“你小小年纪不要想这么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只知道吃吃喝喝。”</p>

“我现在跟你那会儿不能比啊。”明晞说：“咱们家现在的情况跟以前又不一样。”</p>

明骊点头：“但现在也很好。小晞，人不能总停留在过去。”</p>

“那就着重当下，你要是不快乐就离婚吧。”明晞鼓足了勇气说：“我看得出来，阿嫂喜欢的人不是你，也不会喜欢你，你在她家就是个工具人，如果你不喜欢她还能当成是一份工作，但你喜欢她，你现在过的每一天对你来说都是折磨。”</p>

明骊闻言微顿，倏尔笑了。</p>

并不是那种虚假的笑，眼角眉梢都跟着松快下来。</p>

她没说话，明晞更急：“你笑什么？我是在说认真的。”</p>

明晞五官都快皱在一起，挺漂亮一张脸搞得皱巴巴的，“你不要总觉得我小，什么都不跟我说，也什么不让我管，我不小了，下半年我就成年读大学，这些事我知道的不比你少。而且我是局外人，你懂吗？”</p>

“懂什么？”明骊仍旧笑得厉害，白牙灿灿。</p>

明晞：“……”</p>

明晞气急败坏地跺了下脚，明骊这才收敛了笑，不再逗她。</p>

“局中人看不清楚的，局外人能看清。”明晞委屈地说：“咱们家最穷的时候是阿嫂帮的，我一辈子记她的恩情，但我不想以你的自由和快乐为代价。离了婚，咱们家欠她多少钱，我们慢慢还，等我读大学我就可以做更多兼职，总能还完的。”</p>

明晞越说声音越低，听着都快哭了。</p>

平常就知道傻乐的姑娘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替自己委屈，还是在替明骊委屈，说到一半晃着明骊的胳膊，撒娇似的讨好，希望明骊能好好考虑她的话。</p>

明骊却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顿时把她掐得龇牙咧嘴。</p>

“你每天不想高考，总替我想这些做什么？”明骊无奈：“我再跟你重申一遍，我跟你阿嫂的关系还不错，我在顾家也没有受委屈，那些事情我都可以应对，而且我在顾家学到了很多东西。当初结婚是赶鸭子上架，但这三年走过来，我跟你阿嫂也还是有些感情的。”</p>

最后一句明骊自己也没底气，但为了不让快要高考的明晞操心，只能佯装笃定地说。</p>

明晞看着她，明骊也坚定地回看。</p>

“可是阿嫂不会爱你。”明晞说：“这也没关系吗？”</p>

明晞说这句话时几分害怕几分于心不忍，像是把明骊自欺欺人的童话泡泡给戳破，怕明骊更难受。</p>

可她更怕明骊越陷越深，最后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度过余生。</p>

“婚姻里遇见爱的概率有多大呢？”明骊此时也没把明晞当小孩，很平静地叙述：“或许因为我们爸妈一直很相爱，所以我们会去期待跟爱的人结婚，然后快乐幸福，可……小晞，人不是只靠爱就能活的。”</p>

“再说，不是还有我对她的爱么？”明骊笑了笑，“我也不期待她会爱我，无所谓。”</p>

明晞沉默。</p>

这个话题明骊不想再讨论，无论跟谁，拍了拍她肩膀说：“我是个成年人，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的。”</p>

“可是如果有天沈梨灯回来呢？”明晞忽然说。</p>

明晞握紧拳头，带着哭腔问：“如果她回来跟顾清霜说复合呢？阿姐，你真的能承受吗？”</p>

明骊的身体很像是突然僵住，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有什么不能承受的？”</p>

她回答得风轻云淡，但嘴角抽了一下。</p>

明晞说：“连我在学校里都能听说顾清霜和沈梨灯之间的事，她们感情真的很深……跨越了生死，又一起度过那么长时间，阿姐，你能比得过吗？”</p>

明晞就读的京安四中是顾清霜和沈梨灯的母校，准确来说也是明骊的母校。</p>

说来也巧，明骊跟沈梨灯同岁，亦是同届。</p>

但俩人在学校只在成绩单上打过照面。</p>

明骊读书时不怎么跟人交朋友，放学后就坐司机的车回家，平时练舞练琴学□□没个空闲的时候。</p>

偶尔也会听说学校里有一对张扬又离经叛道的情侣。</p>

那时同性婚姻法还没通过，同性情侣是很少见的存在。</p>

像她们那么张扬的很少很少，更张扬的是，老师都不会管。</p>

明骊是和顾清霜结婚以后才知道，原来当时学校里那对离经叛道又被人津津乐道的情侣里有顾清霜。</p>

从现在看，顾清霜怎么都不像是那么特立独行的人。</p>

但偶尔还是能看出一点影子。</p>

明骊听着明晞的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p>

良久，她才压低了声音说：“我为什么非要跟她比呢？”</p>

明晞赌气地说：“因为阿嫂喜欢她。”</p>

“小晞。”明骊喊她。</p>

明晞抿唇不语，可她并不是危言耸听。</p>

就连陆双第一次见到明骊，都会精准无误地形容她是个赝品。</p>

明晞今天在餐厅外听见陆双那句话的时候，恨不得出去扇她一巴掌。</p>

可是她不能。</p>

这里是顾清霜任职的医院，而她的阿姐还站在那里，跟顾清霜站在一起。</p>

可是明晞越想越后怕，所有人都知道顾清霜有一段无法磨灭的久远的过去，甚至在明骊跟她结婚三年以后还会被人提起。</p>

明骊是明骊 ，是独一无二的明骊。</p>

不是谁的赝品。</p>

明晞怕明骊再被人这样说，所以才鼓起勇气跟明骊说这么多。</p>

可是看到明骊有些苍白的脸，明晞知道自己太过分了。</p>

当初明骊跟顾清霜结婚前问过她的意见。</p>

当时十四岁的明晞怎么说的来着？</p>

明晞说：“姐，这么好的机会要把握啊，离开她，没有人能帮我们还债了，那些人会把我们逼死的。”</p>

年少的明晞把明骊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却不知道当时的明骊更无依无靠。</p>

医院里喧闹又吵嚷，来来往往的行人，说话声交杂在一起像一锅滚烫的开水。</p>

明骊和明晞站在一起，气氛却安静得可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