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但凡当时我有点本事，也不会一点本事都没有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从天堂到地狱是什么感觉？</p>

于玲玲不知道。</p>

但是却能够明白从有钱到没钱会有多痛苦。</p>

毕竟她是真的有钱。</p>

只是想一想，她就感觉到悲伤到无法呼吸。</p>

那陈述呢？</p>

他家里是真的破产了。</p>

也是真的身无分文了。</p>

甚至还被员工们追在屁股后头要债。</p>

于玲玲就是这个时候第一次见到陈述。</p>

上层领导知道点内情的早就提桶跑路，就剩下一些不知情的底层员工还奋斗在最后一刻。</p>

直到彻底暴雷，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的辛勤工作全部花成了泡影。</p>

于玲玲的大伯母就在其中——</p>

她在集团里打扫卫生做保洁。</p>

赚的都是辛苦钱 。</p>

他们不懂什么是集团破产，只知道大老板陈彦国跳楼了，他们拿不到应该得到的工资了。</p>

父债子偿。</p>

找不到陈彦国，那就找他的儿子陈述。</p>

大伯母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陈述的消息，纠集在一起将他堵在被查封的别墅门口。</p>

于玲玲陪着大伯母站在人群之中看着从云端坠落下来的小少爷。</p>

他很狼狈。</p>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憔悴，头发凌乱，眼底青黑，嘴唇都起了皮，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应该是很长时间都没有换。</p>

被那么多人堵着，他有些惊慌失措，看起来像是误入凶险社会的麋鹿，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p>

尤其是在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中年女人‘扑通’一声跪下来的时候，</p>

“陈少爷，我的工资已经两个月没有发了！什么时候能给我啊？”</p>

“我们做的都是辛苦活儿，一个月存不下来多少钱，家里还有老人孩子需要养。”</p>

“您行行好，这么大的集团肯定不会说倒就倒，你就从手指头缝里流一点出来，就一点！”</p>

“不然您就是真的逼我们去死啊……”</p>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p>

他们明明只是正常的讨要属于自己的薪资，可是却卑微到尘埃里，奢求对方大发善心。</p>

所以当陈述说给他们打欠条的时候，于玲玲并不觉得他会给——</p>

不然的话，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老赖这种东西？</p>

但是令于玲玲没有想到的是，陈述居然真的给了。</p>

短短半个月时间，他就不知道从哪里筹到了钱，将所有的工资发给了他们。</p>

于玲玲在城中村里长大，见到了太多太多要不到工资的农民工。</p>

一年又一年，他们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愤怒变成了憎恨，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他们选择认栽。</p>

也正因为如此。</p>

于玲玲才会在公园看到陈述的第一眼，就选择将善良的他带回家。</p>

和第一次见到陈述时的感觉又不一样。</p>

他身上的名牌全部都消失了，变成了便宜的路边摊。</p>

头发也变长了，遮盖着他的眼眸，但是却遮不住他浑身的阴郁和绝望。</p>

于玲玲看着他拖着红白相间的编织袋艰难的茫然前行，像是一只被从温暖的家赶出去饱经风雨垂头丧脑的淋雨小狗。</p>

她低着头，在散发着荧光的屏幕上缓缓打字说：</p>

“在公园的那天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p>

“我想，如果不把你带回家的话。”</p>

“你就快要死掉了。”</p>

所以于玲玲不止一次的庆幸那一天就是那么刚刚好，自己走进了那个公园。</p>

陈述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遭。</p>

那个时候陈彦国和宋宛白都在重症监护室里面，他又收到了法院查封集团财产的通知，赶紧回去收拾一些东西带出来，却没想到才一出来就被十几个人围住——</p>

他们的年纪都不小，普通话都说不太准确。</p>

黝黑的皮肤、额头上深刻的皱纹、浑浊带着血丝的眼珠无一不彰显着他们的贫穷。</p>

说是人人平等。</p>

可有钱没钱，一看就能看得出来。</p>

有钱的人衣服上都没有褶皱，更不要说额头上了。</p>

因为钱就是熨斗，足够把一切都熨平了，就连额头的褶皱也一样。</p>

于玲玲说自己善良，其实他根本就不善良。</p>

他给他们写欠条，只是想赶紧打发走他们，那几个月的工资对曾经的他只是一顿饭钱，可是对于这些人却是生活下去的保障。</p>

人被激怒以后是没有底线的。</p>

陈述那样做只是为了避免冲突罢了。</p>

毕竟他们家不能再有一个人进医院了。</p>

他这样卑劣的心思，却意外的收到了于玲玲的帮助。</p>

陈述抿了抿唇，还是说：</p>

“我原本没想着给他们钱的。”</p>

他不是好人。</p>

他很自私。</p>

于玲玲说：“但是你还是给了。”</p>

这就足够了。</p>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p>

微风吹拂在陈述的脸上。</p>

阳台上昏黄的灯笼罩在他的身上，仿佛披了一层温暖的外衣。</p>

好烦。</p>

突然发现脸皮厚根本没有任何用处。</p>

风吹过来还是会他妈的冷。</p>

陈述看着手机屏幕，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p>

他果然还是很讨厌说起以前的事情。</p>

这种感觉很不好。</p>

那些狰狞撕破脸的样子，那些屈辱卑微的日子，那些他咬着牙过去了就不想再提起的过去。</p>

现在过得好，就可以了。</p>

于是陈述选择直接岔开这沉重的话题，打字道：</p>

“但凡当时我有点本事，也不会一点本事都没有的给他们钱了。”</p>

于玲玲：……</p>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p>

于玲玲瞬间哽住。</p>

看着自己噼里啪啦在对话框里打上的一长串，又默默地选择删除。</p>

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p>

她冲动了。</p>

看着对话框里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p>

陈述真心实意道：</p>

“玲玲，谢谢你。”</p>

于玲玲戳了戳屏幕，轻声呢喃说：“谁要你的谢谢。”</p>

但她手上却友好的回给陈述：</p>

“不客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