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欢喜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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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我的双眸无波无澜，淡然答之：</p>

“欲，乃镜花水月，梦幻泡影。”</p>

小活佛微微一笑：</p>

“既为泡影，可愿与我至佛国一观。”</p>

说话间，摩乎罗措探掌而出，那白皙如玉的手掌仿佛突然扩大无数倍。</p>

顷刻倒转。</p>

瞬间，无我和尚只觉天地倒悬。</p>

周身所处不再是天心山门，而是一座佛国净土。四周梵音缭绕，庆云流淌，云雾隐深之处，隐有菩萨垂眸，罗汉列座！</p>

西陵秘传，掌中佛国！</p>

修了一辈子佛的无我和尚，即便理性上仍能识得此乃小活佛以精神所构而幻化。</p>

但感性上却是见到灵山妙法，佛陀将现，仍不由刹那失神。</p>

然而，他没有忘了摩乎罗措的出题。</p>

此行佛国，是为观览……</p>

欲之所在！</p>

刹那，云雾尽散，佛陀菩萨，罗汉金刚悉数而临，无我却是瞳孔圆睁！</p>

但见一座莲台之上，佛陀微笑随意散座，金身六丈，却尽是被天女痴缠。</p>

四周的罗汉菩萨、金刚护法，亦皆是与修罗天女共舞共乐，极尽欲态魅惑。</p>

漫天佛音竟化作动摇人心的靡靡浪语，佛陀向无我探手，佛音滚滚而至：</p>

“欢喜极乐，共赴超脱。”</p>

周围的菩萨罗汉，一边以各种超出无我理解的姿态冲击他的心灵，一边复诵着：</p>

“欢喜极乐，共赴超脱。”</p>

“欢喜极乐，共赴超脱……”</p>

……</p>

无我和尚立即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口中急急默念着：“……色不异空，空不异色……”</p>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p>

然而，他却感觉到仿佛有数道柔软的身影贴了上来，数只冰凉而滑嫩的手更是探手他的僧袍，不断摩挲，似有朱唇点绛，在耳垂边轻声呢喃：</p>

“若是色即是空。”</p>

“为何不敢睁眼看我？”</p>

无我不为所动，虽然周身有欲魔缠身，但他的心却在刚刚的惊诧中逐渐安定下来。</p>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p>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p>

刹那间，无我周身佛光绽放，化为波澜在掌中佛国荡漾，竟辟出一块独属于自己的净土。</p>

碧水青天，村庄梯田。</p>

这是无我小时候的家乡。</p>

是他佛心凝聚的显化。</p>

忽然，村庄的远处跑来一道窈窕身影，那是一个明媚可人的少女。</p>

她笑颜如月般皎洁。</p>

朝着无我和尚轻轻挥舞着白皙的手臂：</p>

“念生哥哥，好久不见。”</p>

无我只觉一阵恍惚。</p>

少女是他青梅竹马的玩伴，只是早在年幼之时，便与整个村子一样，被盗匪屠戮。</p>

只有他上山贪玩，一夜未归。</p>

这才幸而躲过一劫。</p>

见此少女。</p>

他的佛心宛如湖泊投入石子一般，出现阵阵涟漪，他的一身月白僧袍忽的化作儿时的粗布麻衣，身形也缩小宛如七八岁的孩童。</p>

无我下意识朝着少女颤颤巍巍地伸出手。</p>

好像想要抓住这须臾的幻梦。</p>

忽然。</p>

少女停在无我的身前，嫣然一笑：</p>

“无我大师。”</p>

“你心中有私欲，而无佛陀。”</p>

“这一局，是你输了。”</p>

少女单掌合十，周边的净土佛国，皆是如梦幻泡影般，倏尔消散，化为天心山门之所在。</p>

少女的身形也重新化为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和尚，摩乎罗措。</p>

他静立当前。</p>

微笑着，静静看着面露颓然，眼眸之中隐含泪光的无我，一言不发。</p>

无我双掌合十颔首，黯然而归。</p>

论佛讲道。</p>

无我败了。</p>

“师父……”</p>

无我低眉垂目，向着广远禅师告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