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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辈读书行事正当堂堂正正，但值此关键时刻，也需要变通一二。”</p>
“没有罪证，便给他造出一两件，安上去就行了！”</p>
黄子澄还是摇头，在朱允炆和方孝孺不解的目光中，他笑道：</p>
“其实我一开始，心中所想，亦和献王殿下以及方兄刚才所说，一般无二。”</p>
“但我后来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p>
“虽然王弼等人率众围攻吴王是大罪，确系大罪。”</p>
“但王弼是蓝玉的人，这一点不仅我们知道，陛下也知道。”</p>
“吴王在朝中没有根基，他所倚仗的，就是一干以蓝玉为首的武将勋贵。”</p>
“王弼等人，本就是我参的。”</p>
“陛下却又将王弼等人交我审理，这不明摆着，要我给他们判死罪吗？”</p>
“你们说，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p>
朱允炆双眸瞳孔骤然放大，猛地一拍大腿，道：“黄老师的意思是，皇爷爷要杀王弼等人，以此助朱允熥立威？”</p>
方孝孺却是立即出言否认了他的看法，道：“若果真如此，陛下便会将此案交给吴王殿下来办，而不是你了。”</p>
黄子澄微微笑着，用手摸了摸胡须，脸露得意之色，道：“我苦苦思索，最后终于想明白这其中的奥妙。”</p>
方孝孺和朱允炆都将目光射向他，等待着他的下文。</p>
黄子澄却不着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有两种可能！”</p>
“第一，陛下想要杀他们。”</p>
“原因也很简单，蓝玉在军中权势太大。”</p>
“那日那般剑拔弩张的状况，吴王带着锦衣卫，都压制不住，可蓝玉几句话便能让数千人乖乖退去。”</p>
“这样一个人，若是再不削一削他的权势，将来陛下不在了，还有谁能驾驭得了呢？”</p>
“杀掉王弼等一干人，自然是削弱了蓝玉的权势，也会因此而影响到吴王。”</p>
“但反过想，没有王弼等人的支持，蓝玉势力大减，吴王是不是就更好控制他了呢？”</p>
“蓝玉的势削了，可吴王的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壮大了。”</p>
“我若是给他们定了死罪，杀了王弼等人，就反而帮了吴王。”</p>
朱允炆点头，正待插言说什么，黄子澄却又接着往下说了。</p>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陛下并不想杀他们。”</p>
“因此将此案交给我审理，待到最后定罪的时候，吴王再出面干涉，将王弼等人从轻发落，甚至法外施恩，不给他们加任何罪。”</p>
“吴王手中有陛下亲赐的宝刀，有号令百官的权力，何况他眼下还是监国。”</p>
“他若出面干涉，我不得不从。”</p>
“如此一来，王弼等人就会因此而获救》。”</p>
“他们也必定对吴王感激涕零，从此对他忠心耿耿。”</p>
朱允炆拍掌赞叹，道：“老师真有麒麟之才。”</p>
“这番分析说得太对了！学生受教了！”</p>
“如此说来，王弼等人左右都杀不得，不如干脆将他们都无罪释放了，不给朱允熥任何机会。”</p>
“他想要再施恩来收买人心，也无处下手。”</p>
但听到他的话，黄子澄却还是摇头。</p>
“哪有这么简单！”</p>
“参他们的人，本来就是我。”</p>
“现在又将他们无罪释放，那就是说我参错了，就该治我的罪了。”</p>
“我如今啊，已经没有退路了！”</p>
他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了两步，道：“况且，若是真将他们就这般放了。”</p>
“那群武将勋贵就会以为我们都怕了他们。”</p>
“外面的人，更会以为献王殿下也怕了，再不敢和吴王作对。”</p>
黄子澄仰头，望向上方天空飘过的悠悠白云，叹道：“若是这样的话，人心就散了！”</p>
“以后朝中还谁敢支持你，和吴王去争储君之位呢？”</p>
“恐怕除了我们两个，谁都不敢了！”</p>
“这一局，我们没有退路，也不能退！”</p>
朱允炆脸色一变再变，心想看来事情很是麻烦。</p>
他有些烦躁不安，道：“那可如何是好？”</p>
黄子澄转身回头，淡淡一笑：“我已经想出对策了。”</p>
朱允炆顿时喜出望外，道：“老师果然足智多谋，堪比诸葛再世。”</p>
黄子澄脸上笑意更盛，对他这记马屁，似乎还极为受用。</p>
他缓缓道：“我的法子很简单，那就是拖！”</p>
“既然案子归我审理，那我便能找到足够的理由去拖。”</p>
“王弼等人谋反一案，事关重大，案情复杂，要审理清楚明白，需要较长的时间。”</p>
“这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谁也挑不出毛病！”</p>
“我就将王弼等人在牢中一直关着。”</p>
“这些人在军中关系错踪复杂，树大根深。”</p>
“他们一直关在牢中，生死未卜，军中不知有多少将领，怕查出什么，牵连到自己，要整天整天睡不好觉了。”</p>
“王弼等人，也会认为吴王和蓝玉等人见死不救，因而对他们心生怨恨。”</p>
“蓝玉则会去求吴王尽快处理。”</p>
“可案情未明，吴王若强行干预，将他们放了，就不能起到收其人心的效果。”</p>
“他们会认为，自己本来就无罪，无须吴王相救。”</p>
“吴王收不了他们的心。””</p>
“反过来，若是吴王在咱们还没有审理明白之前，将他们都杀了，立威是立威了，可案件未明，证据不足，这就是无罪而诛。”</p>
“消息传到军中，军中将士会怎么看？”</p>
“他吴王以后还要不要将士们拥护他？”</p>
“若果真如此，往后谁都会对吴王敬而远之。”</p>
“军中更有许多将士，会从此对吴王恨之入骨。”</p>
“吴王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等我上报审理的结果。”</p>
“那我就一直拖！”</p>
“眼下是吴王即将正式立为储君的关键时刻，我们耗得起，他却耗不起。”</p>
“这般拖着，陛下和吴王的谋划，便全成了枉费心机，我们也就能化被动为主动了。”</p>
朱允炆翘起大姆指，连连赞叹：“高啊！高啊！老师果然厉害！有老师出手，一切难题，皆能迎刃而解！”</p>
亭中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仰头哈哈大笑。</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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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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