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查案！ 老朱的决断！（二合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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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内，树枝微晃。</p>

浮云飘过天边时，正好挡住了太阳。</p>

天地间刹时变阴。</p>

手掌拍在石桌上，自然是极疼的。</p>

但此刻的老朱，竟浑然不觉。</p>

院子里，杀机弥漫。</p>

吉垣心跳骤然加速，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惶惶不安道：“陛下，要不奴婢将那个宫女抓了，审问个明白？。”</p>

“糊涂！”老朱冷哼了一声，道：“先不要打草惊蛇，继续监视就好。”</p>

“除了这一条，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p>

“让你们去查的那几件事呢？有没有进展？”</p>

吉垣犹豫了片刻，方道：“倒是有一个疑点，但也没有证据。”</p>

“说！”老朱龙音威严而冷酷。</p>

“故太子生病的那段时间，所吃的东西，都是东宫典膳局负责的。”</p>

“所服的汤药，也皆是由太医院供应。”</p>

“奴婢们仔细查过相关的记录，采购、制作，也验了太医所开的每一张药方，俱无问题。”</p>

“每一份食材，每一份药物进呈故太子之前，具有专人严密监控。”</p>

“唯独献王殿下曾在故太子病重期间，日夜于床前伺候，并亲手给故太子喂食。”</p>

“所用的食物，皆是由吕妃娘娘亲手烧制，并不曾经过典膳局和太医院，相关的记录，也就无从查起。”</p>

他的话方一说完，老朱的双眸内，已是血丝弥漫，杀气翻腾，狰狞而恐怖。</p>

“此前为何没有向咱上报过此事？”老朱深呼吸了一口，淡淡问道。</p>

那声音虽然不大不小，入耳却有若魔音。</p>

与他平时说话时的音色截然不同。</p>

“太子病重，妃嫔们亲自下厨烹饪，孝敬太子，亦属常理。”</p>

吉垣胆战心惊，强压心头恐惧，缓缓道：“献王殿下乃是故太子的亲生儿子，吕妃娘娘亦是故太子生前最疼爱之人。”</p>

“他们这么做，并无不妥，奴婢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疑虑。”</p>

“大家伙只是觉得献王孝顺，吕妃娘娘对故太子情深义重。”</p>

老朱缓缓闭上了双目，神情看上去十分痛苦，又问道：“那现在你们觉得有点不对了？”</p>

吉垣仍跪在地上，也不抬头，答道：“陛下让奴婢去查，奴婢自当尽心尽力。”</p>

“奴婢翻阅过常妃娘良病逝前，还有虞王殿下病重时所喝的汤药，食物，发现亦皆是如此。”</p>

“除了东宫典膳局的饭食和太医院的药，就只有吕妃娘娘下厨给他们烧过菜。”</p>

虞王指的便是朱允熥的大哥，八岁便逝世的朱雄英。</p>

虞王这个封号，还是他死后追封的。</p>

“这些都是奴婢查到的结果，不敢不据实呈报。”</p>

“但吕妃娘娘与常妃娘娘感情深厚，平日里关系十分融洽，对虞王殿下也十分疼爱。”</p>

“在他们病重期间，亲自下厨烧菜，亦是情理之中的事。”</p>

“并不能说，这就一定有什么问题。”</p>

“但除此之外，奴婢们也没有查出其他的问题。”</p>

吉垣细声细气的说完，便不再言语，静静跪在地上。</p>

“是啊，查不出什么，查不出什么……”</p>

老朱低声喃喃自语。</p>

下一刻，却骤然大声咆哮。</p>

“可他们是咱最疼爱的儿子和孙子，还有咱的儿媳妇。”</p>

“他们怎么能死得不明不白呢？”</p>

“啪”地一声，老朱站着的身体徒然坐下。</p>

他大口大口喘气。</p>

似是有一口气，郁结在胸里面，堵住了呼吸，吐不出来。</p>

老朱伸手指着前方，道：“去……去……去将吕氏……”</p>

他没有说完，手却又放了下来。</p>

吉垣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道：“奴婢这就派人，去捉拿吕妃娘娘！”</p>

“什么吕妃娘娘？”老朱再度骤然怒喝：“那是吕氏的贱婢，是猪，是狗，不是人！”</p>

“她配做我儿的媳妇吗？配当吕妃娘娘吗？她配吗？”</p>

吉垣连连磕首，应声道：“是，陛下所言极是，她不配，她就是一个贱婢，她不是人，是猪，是狗……奴婢这就去将她拿了。”</p>

他说完之后，弯着腰起身，正待离去，却被老朱叫住。</p>

“慢着！”</p>

吉垣连忙回头。</p>

老朱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刚才说，她昨日与献王秘密商议，避开了所有人。”</p>

“今日献王便去吴王府，打着看望吴王的名义，邀请吴王参加不久后吕氏的生日宴。”</p>

“对吗？”</p>

吉垣应声道：“回禀陛下，确有此事。”</p>

“标儿才离开多久啊！”老朱冷冷道：“她不好好守孝，竟想着办生日宴，还特意让献王亲自去邀请，唯恐吴王不去。”</p>

“这是安的什么心呢？”</p>

吉垣不敢应答，弯腰垂手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动。</p>

“没有证据，不能就这样去拿她。”老朱此刻的情绪，比刚才明显冷静了许多。</p>

说话的语气也缓和而平淡。</p>

龙眸中的杀机却没有变淡，反而越来越浓。</p>

“她毕竟给咱生过好几个孙子，最小的熙儿，现在才出生一年多，尚在襁褓之中。”</p>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便是标儿，也离开几个月了。”</p>

“咱那孙子和儿媳妇，离开的时间，就更久了。”</p>

“当时都没有发现他们有中毒的迹象。”</p>

“也没有留下记录，现在去查她当时烧制的菜肴有没有问题，是不可能查出什么来的。”</p>

“都没有痕迹了，还怎么查？”</p>

许是刚才用力撕喊，喊破了嗓子。</p>

老朱此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但思路却异常清晰。</p>

杨士奇说得不错。</p>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人心里生根发芽，直至茁壮成长。</p>

老朱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从不轻信任何人。</p>

也就是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会信任有加。</p>

可吕氏只是儿媳妇，不是儿子。</p>

这番细查，没有查到她下毒杀人的证据。</p>

但亲自下厨烧菜却成了最大的疑点。</p>

情理上确实说得通，丈夫病重，妻子心痛丈夫，亲自下厨烧菜，这能有什么问题呢？</p>

便是常氏和朱雄英，亦是一样。</p>

人家病了，难道还不能亲手烧几道菜，聊表心意吗？</p>

然而此举终究绕开了东宫典膳局和太医院，绕开了严格的监管。</p>

谁又敢说，这其中没有问题呢？</p>

判断的依据，便只能看这个人心肠好不好了。</p>

然而，吕氏的心好吗？</p>

能经得起考验吗？</p>

老朱问道：“那个听到她说要弄死熥儿的宫女，现在还在东宫吧？”</p>

吉垣忙道：“回陛下，还在的。奴婢这就着人，将那名宫女秘密带来……”</p>

刚才老朱骂过他，不让他抓，以免打草惊蛇。</p>

故而，现在再听老朱说起，吉垣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p>

“她是吕氏的贴身宫女，若是将她带离了东宫，吕氏能不知道吗？”老朱冷冷道：“摆驾，咱要亲自去一趟东宫，去看看吕氏。”</p>

吉垣一惊，忙道：“是！”</p>

很快，数十名大内侍卫，护卫着一辆马车徐徐而行，出宫直奔东宫去。</p>

当然没有对外公布，只是微服私行。</p>

要不然，御驾出宫可不是小事。</p>

光是各种仪仗，护卫，就得有数千人之众，乃至更多。</p>

这需要事先做好准备，可不是说走就能随便走的。</p>

……</p>

……</p>

……</p>

东宫。</p>

吕氏正坐着缝织衣物。</p>

她这些时日总是心神不宁，右眼皮跳个不停。</p>

老认为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p>

前些天，吕氏连夜进宫去打探消息，却不料被胡妃热情挽留，硬是强拉着她，在宫中住了好些天。</p>

不仅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反而陷在里面脱不了身。</p>

让吕氏好不郁闷。</p>

而在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更让她心痛。</p>

朝堂风云变化，儿子朱允炆的储君之位，被朱允熥横刀夺走。</p>

虽然还未正式册立，但皇帝陛下都当着文武百官那般说了，册立显然是必然的事。</p>

更别说，皇帝旋即又下令让吴王监国。</p>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心烦意乱。</p>

虽然朱允熥亦是她一手带大，就算朱允熥继位，她身为其继母，按礼制也应被奉为皇太后。</p>

可再怎么样，又如何比得上自己的亲生儿子登基继位呢？</p>

哪个母亲不偏向亲生儿子的？</p>

何况朱允熥还是常氏所生。</p>

那个在生前始终死死压着自己一头，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让她不得不伏低做小，强行挤出笑脸相陪的常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