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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明日报》上正式刊登了蓝玉拜师的消息。</p>
与之一起见报的,还有一则有关大明北方边境的报道。</p>
报道没有正面回应北元即将大举南侵的传闻,只是说自四年前梁国公蓝玉大破元庭以来,北元一蹶不振,至今都未恢复元气。</p>
今年冬天,大元北方边境的子民,又将度过一个和平的冬季。</p>
消息见报后,金陵城内有关北元即将大举南侵的流言迅速止息。</p>
看过《大明日报》的人,纷纷将其斥责为假消息。</p>
“我就说北元那些丧家之犬,怎么敢进攻我大明了呢?原来是假消息啊!”</p>
“北元自被我朝驱逐,早已溃不成军,哪里还有胆量来攻我大明?”</p>
“大明天威,又岂是北元蛮夷所能冒犯的?”</p>
“我大明有大军百万,名将如云,区区北元,不堪一击!”</p>
……</p>
自古以来,民间百姓都有着最朴素而简单的自豪感。</p>
不管身处多低贱的位置,乃至生活悲惨,吃了上顿没下顿,却仍然会为自己所处的集体而自豪骄傲。</p>
这倒不见得就是“爱国”。</p>
这个时代的民众,还没有什么爱国的概念。</p>
但维护自身所处的集体,却是很自然而然的事。</p>
比如,自己是淳安县的人,在外面就会一定程度上维护淳安县。</p>
听到淳安县出了什么名人,明明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就是会觉得与有荣焉。</p>
若有外人说了淳安县的坏话,则会与之争辩,理论。</p>
同样,身为大明的子民,他们也会为大明的强大而自豪。</p>
然而,与自豪骄傲的百姓不一样,《大明日报》的报道出来后,在朝堂内部的许多官员里面,却引发了激烈的争论。</p>
“目前收到的消息,都是北元准备在今冬大举南侵,大明日报上却这样报道,这合适吗?”</p>
“稳定人心,有什么不合适?”</p>
“可倘若北元真的在今年冬天南侵,那伤害的就是朝廷的公信力!”</p>
“是啊!《大明日报》虽不是朝廷官办,但世人皆知是监国吴王所承办,实则与官办无异。”</p>
“我听说吴王殿下令诸将皆不得擅自离京,难道真要为了开办大明军事学院,而置北方防线于不顾?”</p>
“胡闹!军国大事,岂可如此儿戏?”</p>
“我看吴王分明是只顾自己争权,置大明江山的安危于不顾。”</p>
“慎言!眼下是吴王监国,你这样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告到吴王那里,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p>
“或许,吴王殿下另有情报,也未可知。”</p>
“若果真如此,兵部不可能一点讯息都没有收到。吴王此举,确实让人捉摸不透,难道真是一心只想着借大明军事学院掌权,其他的都不管了?”</p>
……</p>
献王府。</p>
方孝孺手中拿着《大明日报》,怒不可遏道:“荒谬,吴王这般行事,就不怕北元真的南侵,北方边境陷入危险之境吗?”</p>
朱允炆在旁边不语,神游千里之外。</p>
与他们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大明银行和新版大明宝钞取得巨大的成功。</p>
在民间,百姓们已广泛的使用新版宝钞。</p>
白银和铜钱,都几乎被他们遗忘了。</p>
时至今日,不用朝廷禁令,许多商家和百姓,都已经自觉拒绝了从前最受欢迎的白银。</p>
原因无他。</p>
相对于新版宝钞的方便快捷,白银鉴定成色,质地,称重量,切割分块,实在太麻烦,太不方便了。</p>
与此同时,大明军事学院亦声势惊人。</p>
这段时间以来,每天都有勋贵功臣和都督武将在《大明日报》上公开宣布拜师,将朱允熥的声望,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p>
也让朱允炆越发心烦意乱。</p>
他将心中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不久后母亲的生日宴上。</p>
对其他事,都不甚在意了。</p>
方孝孺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仍在分析道:“大明军事学院即将开学,可秦王和晋王,却在此时以北方防务吃紧为由离京,这分明是在向吴王示威。”</p>
“没有秦王和晋王这两位手握重兵的藩王的参与,吴王借办军事学院为名,收天下兵权的计划,终不能完全成功。”</p>
“好啊!好啊!”</p>
“若是明日黄兄的计划能够成功,那吴王的大明军事学院就要成为笑话了!”</p>
他言语间极为兴奋,颇有几分吐气扬眉的味道。</p>
就在这时,黄子澄带着一人走了进来。</p>
“这位是兵部主事齐泰,亦曾是应天府乡试解元,因不满吴王专任行事,久仰献王殿下仁义之名,今日特来投效。”</p>
“齐泰?”方孝孺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道:“莫非就是为官多年,从无差错的齐先生?”</p>
老朱对官员的要求极为苛刻,各种繁琐条文众多,凡是官员一旦上任,很少有不犯任何过错的。</p>
但齐此人做事极其谨小慎微,做官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被京中不少官员视为奇迹。</p>
齐泰行礼道:“方先生过誉了,方先生在儒林中名声远扬,齐某亦是久仰方先生之名。”</p>
朱允炆在神游中回过神来,拉住齐泰的手说道:“先生之名,我亦早有耳闻,想不到先生竟愿意来助我!”</p>
这段时间以来,随着朱允熥的声望如日中天,原来支持他的人,不少也开始摇摆不定起来。</p>
虽说文官们大多数更希望朱允炆继位,但真要豁出去,不顾一切支持他的人,还是极少的。</p>
“吴王任性胡来,大明岂能让这样的人掌权?”</p>
齐泰愤愤道:“我大明潜伏在北元的谍子传来了不少北元今冬将大举南下,攻我大明边境的消息。”</p>
“兵部据此发文,令边关将领和地方官员调集兵马,又额外准备了数百万石粮草,令地方协调,快速转运至边境,以防不测。”</p>
“不料,今日却突然接到吴王的指令,明言今冬北方无战事,一切防务准备皆照往常即可,不需要再额外筹备粮草和兵马。”</p>
“这……这不是胡来吗?”</p>
“吴王为了让大明军事学院顺利开学,让自己执掌兵权,已是丧心病狂。”</p>
“置我大明边境安危于不顾,置北方数千万百姓的性命不顾。”</p>
“若让这样的人立为储君,登基继位,则我大明亡矣!”</p>
“献王仁义,又是皇长孙,理应被立为储君。”</p>
“我齐泰愿意尽心辅佐。”</p>
齐泰说完,跪下重重磕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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