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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p>
冬日里的风也并不总是阴冷刺骨。</p>
比如今天吹来的风,就十分和暖,也很轻柔。</p>
微风拂面。</p>
卷起耳边发稍。</p>
齐泰跪在地上,陈述着自己与黄子澄勾结之事。</p>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p>
他缓缓闭上眼睛,面露痛苦之色。</p>
“我是洪武十七年的应天府乡试的解元,次年便高中进士,先授礼部主事,不久改任兵部主事。”</p>
“黄子澄与我是同榜进士,有同窗之谊,故而我们两人素来交情甚好。”</p>
“昔年读书之时,我自许聪慧过人,非常人所能企及,成了应天府乡试第一名后,更是目空一切。”</p>
“我自幼有报国之心,立志齐家治国平天下。”</p>
“担任礼部主事时,我觉得礼部不足以展现自己的才华和抱负,便积极运作,终于调到了兵部。”</p>
“在兵部任职期间,我兢兢业业,谨小慎微,办事尽心尽责,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p>
“边境所有千户以上的将领名字,各卫所的钱粮,军械库存情况,我皆了如指掌,倒背如流。”</p>
“礼部同事无不称赞。”</p>
“可我在朝中并无背景,更无靠山,所以多年都没有得到提拨重用。”</p>
“那日陛下召群臣商议立储之事,太孙殿下挺身而出,力阻陛下不得立废献王为储君,轰动朝野。”</p>
“我却觉得太孙殿下太过孟浪,目中无人。”</p>
“纵有几分才华,却失之以‘狂’。”</p>
“况且太孙殿下乃是常氏所生,与淮西勋贵关系紧密。”</p>
“朝中文官私下皆以为,陛下昔年倚仗淮西勋贵起家,如今朝堂上遍布淮西公勋,他们拉帮结派,根本不将其他官员看在眼里,若不加以限制,长此以往,国将不国。”</p>
“故而满朝文官,虽无明言,却都认为绝不可以立太孙殿下为储君。”</p>
“我亦是持如此观点。”</p>
他说到这里,杨靖、袁泰、周志清等三人的脸色,顿时都有些挂不住了。</p>
三人可都是文官。</p>
而且当初因朱允熥抓捕蓝玉一事,与朱允熥发生过冲突,还曾经联手想闯吴王府。</p>
“齐泰,你休得满口胡言,颠倒是非黑白,挑拨朝廷官员与太孙殿下的关系,其心可诛!”袁泰厉声怒喝:“你东扯西拉,却一直不说自己的犯罪事实,还不快赶紧交待?”</p>
“再有胡言乱语,立即大刑伺候!”</p>
齐泰木然抬头望着他。</p>
袁泰勃然大怒,吼道:“好你个齐泰,事到如今,居然这般狂悖,若不用大刑……”</p>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p>
因为袁泰猛然发现,一直躺在摇椅上的朱允熥,正望向他。</p>
目光淡淡,平静如秋水。</p>
无声无息。</p>
没有生气,没有动怒,脸上神色亦是古井无波。</p>
只有淡淡的眼光。</p>
可那明明只是普通而寻常眼光,落在袁泰眼中,却仿佛有万千剑雨自天垂落,雷霆密布。</p>
天威浩瀚恐怖。</p>
刹时间,袁泰全身冷汗直冒。</p>
转瞬便湿透了衣襟。</p>
太孙殿下亲审,没有出言阻止齐泰说话,又哪里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呢?</p>
想到这里,后面的话自然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p>
高举的手又放了下来,转而向朱允熥拜道:“下官面对此奸贼妖言时,一时心情激愤不平,以致失礼,惊忧了太孙殿下,还请太孙殿下责罚。”</p>
朱允熥没有回言。</p>
现场十分安静。</p>
朱允熥将目光收回,转而望向齐泰:“你接着向下说。”</p>
“在此之后,金陵城流传起太孙殿下该立为储君的谣言,我认为这是太孙殿下所为,故而对太孙殿下更加厌恶。”</p>
“再后来,太孙殿下启用杨士奇,抓了凉国公蓝玉,又利用故太子在世时所说的话,激起陛下爱护之心,舐犊之情,从而在争储中一举扭转局面。”</p>
“可我却对太孙殿下越来越反感。”</p>
“我在朝中并无根系,文官们纷纷与黄子澄及献王交好时,我反而什么都没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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