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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红字高高挂。
一双新人入洞房。
路明非面色微红,他的酒量不差,但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每个过来的人都得了冠军侯的一杯酒,哪怕是寻常百姓,也是一样。
他们大概想都不敢想吧,会有这样的一天,堂堂侯爷会给自己敬酒。
文臣武将送来的聘礼一直摆了八条街,唱喏的小厮从天明一直喊到天黑,众人哪里见过这般景象,只觉得色冠军侯不愧是冠军侯,这般风光无限,当真有如丫头所说,今日的绘梨衣,便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了。
礼单最为厚重的便是皇帝,这也自然,以当今陛下的身份,就算他只诵一枚羽毛,那也时今日最为显赫的礼。
但更多人私底下议论的中心还是威武侯,冠军侯的真实身份在如今京城的上层圈子,算不得秘密,凡是与庙堂有点门路的,都是知晓如今这冠军侯,侍者便是威武侯三年前分家的那位嫡子。
然冠军侯回京也有段十日,领了一营京兵的差事,也算是实权在握的武侯爵,却不知是怎的,每每冠军侯与威武侯这两人照面,便是形同陌路,甚至比不上同殿为臣的其余诸公,比陌生人更陌生人。
若是演戏,这也太过了些吧。
于是众人便在私底下猜测,也不知道这次冠军侯大婚,威武侯会送什么礼。
再是形同陌路好了,毕竟父子情在,起码的面子还是得照顾到吧。
但是真真没想到。
冠军侯大婚,李丹自清晨到黄昏,直唱到夜幕昏沉,从这头听到那尾,谁都来了,就连守城门的队长也来了,偏就缺了他威武侯。
婚宴上觥筹交错,一个个笑容满面,只是他们偶尔交换一个眼神,万千的话语便全再见了这一眼里。
诸公,威武侯与冠军侯这两位,该不是真的吧?
谁知道呢?
“侯爷,威武侯他……”
“哦,没来么?”
跟着路明非从沙场下来的亲兵,在他耳边如是道。
听闻威武侯没到的消息,路明非也只是稍稍挑眉,眼前自然而然浮起那人坚毅的面容,也只是一瞬,路明非回过神来,神情看不出丝毫变化。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是让亲兵退下。
这边厢,路明非又继续与人碰起杯来,笑声一直传出去好远。
如此多的酒下得肚去,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得有了三分最易。
“侯爷,小心。”
吓人想扶助路明非。
被他甩手打开了。
“不用。”
路明非望着星空,吐出一口气,满是浓到不行的酒气。
他愣了下,唤来吓人。
“拿酸梅汤来。”
漱口,解酒,路明非在荷塘畔坐了许久,他在等身上的酒气散去,这是他与绘梨衣洞房的日子,醉醺醺的又成何体统。
望着荷塘池水映一轮满月,路明非出了神,他想起很多很多年之前的傍晚,说来到底是多少年前的傍晚呢?路明非已是记不大清了,人本就是善于遗忘的动物,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放在路明非身上就不应该了,世人只知冠军侯天生神力,勇冠三军,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路明非的神异还不只如此,他的记性更是超绝,甚至远胜神力,过目不忘之类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举一个例子,他甚至能记得刚出生时睁开眼见到的父母样子。
这种事连路明非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小小的路明非心中没有丝毫自己很厉害的骄傲自满,他只是彷徨,甚至惊恐。
路明非喜欢听书,茶馆说书人口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总叫他着迷。
但也是在这说书人口中,他听到一句。
“异于常人则为妖。”
那一日小侯爷闷闷不乐,连着数月都是茶饭不思,一个个郎中流水似的进了威武侯府,各种法子都是用了,最后却是连个说出所以然的都是没有,威武侯面上不显,估计也只有这些郎中自己知晓,他们这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后来路明非慢慢走了出来,只是在心里留了个圪垯,还有坚定了绝对不能把自己超绝记忆力告诉他人的想法。
或许,我就是一个妖孽吧。
路明非想。
他开始好好吃饭,又重新出门,只是纳闷茶馆的说书先生去了哪儿,新来的这个年轻了点,故事没上一个讲的有趣。
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年轻的说书人讲不来老故事,却能把当今事说的妙趣横生。
京城哪家青楼选了花魁,又是谁家的公子一掷千金。
这个王府的少爷打死了丫鬟。
那个贵人的千金与人私奔。
听的人抓耳挠腮,停也停不下来。
只是想来他也怎么都料不到吧,堂下听他这胡天还吹的人里,有一个就是当朝威武侯嫡子。
对寻常百姓来说是有意思的紧的趣闻,在路明非这就是发生在身边的事,他怎么会听不出,这位年轻的说书人都在胡说八道,贵人嫡女和人私奔,这种事出现在画本里也便罢了,怎么可能在现实上演。
不过,偶尔也会有些误打误撞的说出真相,那个打死自家丫鬟的小侯爷,路明非一时兴起叫人查了下,意外的发现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计都侯么?
一则消息被证实,路明非也起了心思,在那想是不是这说书人有甚来头,要么就跟他自己的故事里一样,是个隐居于此的高人,厌倦了刀光剑影的生活,便开个茶馆,讲个故事,以此谋生。
只是当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这说书人被套了麻袋打了一头包后,路明非也就息了心思。
高人肯定不会是高人。
至于他的故事,路明非也想明白了。
大概是误打误撞吧。
这年月看似富丽堂皇的深墙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龌龊往事,在贵人眼里,寻常百姓与那猪狗牛羊,又有什么分别?杀也便杀了,难不成官府还要因此将他们下入大牢么?
开什么玩笑。
哦,这样说还是不妥,毕竟有的畜生,可比人命金贵多了。
就说路明非听过的,一家王爷的公子,有只心爱的翡翠猫,平日里喜欢到不行,某日一个奴婢惊扰了翡翠猫的午觉,便被活活打死。
他人只当是笑谈,但在路明非听来,却是浑身都不舒服,不过几日,随便寻了个由头,便把那什么公子狠狠揍了顿,为此挨了整整三十军棍,不过一想到那人要躺半年,自己只需躺上两月,路明非就乐得直咧嘴。
然后又加了是军棍。
说书人大概是因为年轻,还不晓得什么是或从口中的道理,他不知道自己能每天在这安心说书,那都是有个姓路的小侯爷发了话,要不然乱葬岗又得多出一具无名男尸了。
只是这一日,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说了回新的故事。
“京城的妖孽。”
堂下众人便小声的议论开了,短短几个字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也不想想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堂皇正气,哪里有什么妖孽鬼祟。
他们在那聊的热闹,却无人注意到,这边一个少年郎的笑容,已是僵了。
见引起了众人兴趣,说书人一捋胡须,自顾自往下说去。
“却说京城来了个外王女。”
闻言及此,路明非绷起的·手掌便是松了,一看掌心,全都是汗。
妖孽……么?
路明非也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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