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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柠脸色一瞬比孙楚航还白,因为他恐惧的模样很真实,像极了…十七岁时的自己,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换了几个城市,她还会从身边人嘴里听到那个人的名字。</p>

余柠下意识把手扯回,蹙眉道:“我不认识他。”</p>

孙楚航竟然吓得眼眶带泪,央求道:“余柠,我求你帮帮忙,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可以辞职,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在他面前出现,请你帮帮我,余柠…”</p>

余柠怕孙楚航的声音招来其他人,她怕所有人都知道她跟蒋超有关系,然后再有好奇心强的人去查,她跟蒋超到底是什么关系,最后,发现她跟他竟然是暴力与施暴者的关系。</p>

余柠蹙眉,打断孙楚航的话,压着声音道:“你求我也没用,我跟他不熟,跟你也不熟,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也不想知道,你有事儿就报警,找我干什么?”</p>

她语速很快,说到最后,余柠发现自己急了,不光急,甚至怒了。整件事儿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吗?八年前就没有,她尝过擅自出头的苦果,不可能在同一个坑前摔倒两次。</p>

孙楚航见她要走,再次抓住她手臂,将她扯到无人拐角,余柠正要发飙,没想到孙楚航膝盖一弯,单膝蹲跪在她面前。</p>

“余柠…我知道你是好人,那天在盛天酒店,你站出来挡在赵鑫面前,我就知道你心善,我不知道你跟蒋超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只要你出面帮我说句话,蒋超一定不会把我往死里逼,余柠,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吧。”</p>

余柠只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无论理智还是经验都告诉她,旁人的事儿莫掺和,有些人躲得越远越好。</p>

沉默数秒,她拉起孙楚航,口吻冷静:“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帮不了你,如果你觉得连安全都保证不了,我建议你报警,或者找主管处理。”</p>

孙楚航红着眼说:“你以为我不想报警吗?从出事到现在,我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我和赵鑫,我听说他家里很有钱,报警我怕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他更生气。”</p>

“他说不想在附近看见我,我说行,我辞职还不行嘛,可他非要让我辞职之前,主动跟所有人说,是我自己犯了错,让我跟全公司的人道歉,我不知道我错在哪,我怎么跟大家道歉?他说不道歉就要整我,给我二十分钟,他就在公司楼下。”</p>

孙楚航说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掐头去尾,真真假假。</p>

余柠想起曾经,蒋超想整谁,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像他那天在酒店里说的,没有原因,就是看他们不爽。</p>

说不上恐惧更多还是憎恶更多,余柠看着面前的孙楚航,他们都被同一个人逼到过绝路,原本她以为蒋超变了,他终于有一次可以说到做到,不再出现在她身边,没想到再见面,他依旧‘不忘初心’。</p>

余柠沉默,孙楚航以为有戏,可等了一会儿,只等来余柠的一句:“你去找沈总监问问,他们认识。”</p>

余柠把被捏疼的手臂从孙楚航手里拽出,临走前,还是多了一句嘴:“我不建议你就这么直接下去,注意安全。”</p>

从拐角里出来的时候,余柠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原来人是会变的,她再也没办法像十七岁那年,头破血流也要争一个对错,宁肯玩儿命也不肯低头,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勇敢,很正义,最起码,是个善良的人。</p>

可现在,她不敢再冒然帮忙,不敢再伸出援手,甚至连声都不敢出,她怕了,怂了,遇事儿只想躲了,蒋超终于用他的方式证明了,邪就算一次压不了正,但可以在未来的很多年里,让一个还算正直的人,永远畏惧邪恶。</p>

那些说着不计代价的人,大抵是没有付出过代价的人。</p>

重新回到工位,余柠忘记自己之前离开座位要干什么,她愤怒又平静,理智又绝望,觉得从前的自己可笑,又觉得现在的自己可怜,而这一切,都是拜同一个人所赐。</p>

约莫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办公区忽然传来男声,余柠抬起头,看到站在空位处的孙楚航,他脸色很难看,眼睛仿佛看着所有人,又好像谁都没看。</p>

“对不起,打扰各位,占用大家一点时间,跟你们告个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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