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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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p>

她脑袋难得懵了一下，心说难道祝玄光在诓人。</p>

不染凡尘高高在上的神仙居然也会说谎？</p>

张繁弱兴致勃勃给没见过世面的未来师妹打开眼界。</p>

“走，我带你去瞧瞧！”</p>

一路上张繁弱还给她讲起噬神镜。</p>

“你手里头这镜子来历不得了，是春秋时许国一名国君偶然从江河里捞着，后来辗转落入修仙之人手中。历经的几任主人，像苏有法真人，沈六知真人，都是已经得道飞升的大能，此镜据说能回溯过去将来，有洗练人心，通天彻地之能。”</p>

见谢长安一脸惊愕，他摊了摊手。</p>

“是不是觉得这么厉害的镜子，落在你手里不可思议？其实这些传说的作用我也从未见过，它在赤霜山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顶多有些灵力罢了。祝师叔说镜子以前被人在天劫下用过几回，灵力耗尽，已然腐朽，就算没有你这一出，约莫再过个几十年，也会碎掉。”</p>

他带着谢长安步入一间山间小院，这里人忽然多了许多，进进出出，有认识张繁弱的停下来行礼打个招呼，却都来去匆匆，手上怀里大多抱着物件，满怀心事。</p>

“喏，这儿就是炼丹池了。”</p>

所谓的炼丹池，不是谢长安想象中放在炼丹炉里的小水盆。</p>

它的的确确是个好几丈大的不规则池子，四周堆砌石头林木，若非池水血红，怕是要误以为是哪家王侯的园林。</p>

池边三三两两围了些人。</p>

有的正蹲在池边，伸长脖子往池里瞅，有的捧着手里的物件念念有词，而后打开匣子把东西扔进池子里。</p>

谢长安：？</p>

“张师兄，我看这炼丹池，好像不止是炼丹吧，怎么连匕首都往里头扔？”</p>

张繁弱笑道：“说是炼丹池，其实万物皆可炼，这炼丹池神奇就神奇在这里，据说是当年祖师爷随身血玉所化，别的宗门可没有咱们这一方妙物。”</p>

谢长安：“妙在何处？”</p>

张繁弱：“此池能将旧物炼新，化腐朽为神奇，曾经有人扔了一把无用的腐朽长剑进去，最后却出了难得一见的仙品神兵，不过这样的场景很罕见，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一回。”</p>

谢长安：“所以大家都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思，有事没事往里头扔东西？”</p>

张繁弱点头。</p>

谢长安嘴角一抽，不知道说什么好。</p>

张繁弱：“你也别以为他们是乱扔，想要这池子有感应，得以精血气咒附于物件上，再投进去，若是没有好东西出来，自己会耗费精气神不说，那东西也在里头被池水炼化消亡了，再也找不到。”</p>

他刚说到这里，谢长安就看见有个人捧着一枚丹药，小心翼翼跪在池边，嘴里念念有词，捏手掐诀，丹药上似有金光闪过，对方一脸虔诚神圣，放生似的，将丹药慢慢放进池里。</p>

须臾。</p>

片刻。</p>

过了好一会儿。</p>

起码有半炷香了。</p>

他面前的池水毫无反应。</p>

那人从满怀期待到面容扭曲，再到嚎啕大哭捶胸顿足。</p>

“这是我整整炼了三年的保元丹啊！天杀的炼丹池，把保元丹还我！”</p>

谢长安：……</p>

张繁弱有点幸灾乐祸：“真当炼丹池是那么好出货的吗！人间名匠炼的宝剑扔进去都不带响的，方真人炼了十年的金丹一样有去无回，就你小子胡乱炼三年的丹药，还敢来这里赌运气？！”</p>

谢长安了然：“张师兄也在这里扔过人间名匠炼的宝剑吧？”</p>

张繁弱：“炼！炼！修炼的事儿，怎么能叫扔呢？但凡真能出把名器法宝，又或者帮助修炼的丹药，也不亏了！我当时刚下山，看见一把好剑，名曰春生，见猎心喜就买下了。”</p>

谢长安很惊讶：“难道是周文王的佩剑之一的春生剑？”</p>

“要不说跟有见识的人交谈就是省事呢！”张繁弱叹了口气，“但也没用，那春生剑入了这炼丹池，一样有进无出，我为了那把剑，花了许多钱，费了许多周折才带回来的。我师尊见了那剑，就说是凡物，我还不信，结果真白忙一趟，别提让人多生气了！”</p>

他早就看见谢长安身后的横刀，有点手痒。</p>

“你背的是一把刀吧，要我看不如也给炼了，咱们赤霜山是剑修门派，往后你肯定要练剑的，留着它也无用！”</p>

谢长安有点犹豫，但还是解下横刀。</p>

她与这把刀本无瓜葛，还是收拾那帮泼皮才得到的。</p>

它是皇帝珍藏宫中的无数名刀之一，是天子用来炫耀大唐富有四海的点缀之一。</p>

然而天子早已不见踪影，长安城被无数黔首鲜血浇灌，被如狼似虎的叛军一遍又一遍搜刮杀戮，这些点缀救不了大唐，再多的名剑名刀，也无法挽回那些死不瞑目的性命。</p>

刀曰留天，却无力回天。</p>

张繁弱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见她意动，越发来劲，还详细指点。</p>

“你用刀划破手指，让血在刀身凹槽上流过，将刀放入池子的时候冥想你希望它炼出的样子，来，我把口诀背给你，很简单的！”</p>

这把陪伴谢长安出生入死，杀了不少叛军的横刀，应该有它自己的归处，也许这天下第一大宗的炼丹池，就是它最好的长眠之地。</p>

谢长安如是想道，虽然依言入血念诀，却没有像张繁弱所说的冥想愿望，她默默将横刀沉入血池。</p>

带鞘的刀没顶，别说金光了，连一点水花都没有，就此完结了它所有的使命。</p>

两人盯着血池，沉默，再沉默。</p>

张繁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