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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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安先是应下，又奇怪道：“师尊，剑仙境渡劫飞升对现在的我来说还太遥远了，恐怕亲眼所见也很难参悟，不如将机会让给其他同门，我继续在此修行。”</p>

她现在与飞升成仙之间的距离确实太远了，远到没有任何好奇心。</p>

“你要去。”</p>

她听见祝玄光如是道。</p>

“参妙渡劫之后，我也不可能再拖太久，不出十年，必然要与她一样，到时候我的飞升就是你来护法，我若陨落消亡，也是你来料理后事，所以你得好好看着。”</p>

两人四目相对，谢长安一下怔住。</p>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境界突破的喜悦一点点褪去。</p>

怎么就，只有十年了？</p>

她以为祝玄光说错又或故意逗她玩，但并没有。</p>

“渡劫飞升，成功的人是不是很少？”她问道。</p>

祝玄光：“你还记得，上一个得道飞升的人是谁吗？”</p>

“师祖沈真人？”谢长安道，“听说这还是百年前的事了。”</p>

祝玄光：“世人皆知，飞升劫难，过者寥寥，你师祖是少数的佼佼者，但其实，他并未成功。”</p>

“并未成功，是何意？”谢长安心头一跳，感觉自己说话也变得困难，“他们不都说沈师祖已经飞升上界，成为神仙了吗？”</p>

“这是赤霜山的秘密。”</p>

祝玄光伸手将方才的结界裂缝修补上，从外面进来的微风马上消失，观星台仿佛与世隔绝，将两人的对话锁在这里。</p>

“当年他渡劫，我就在旁边，亲眼看着雷光之后，法相俱现，霞彩漫天，他破云而去，只留下了随身白虹剑。”</p>

怎么看这都是成功得道的天象，白虹剑虽是神兵，说到底也是凡物，他既然飞升，白虹剑不可能跟去上界，被留下也正常。</p>

谢长安想归想，却没有出声打断，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听到的，必然是赤霜山百年绝密，知道的人一只手能数过来。</p>

“我将白虹剑带回去，放在他的命灯前，当夜，灯灭剑碎。”</p>

谢长安身躯一震，难以置信。</p>

命灯是赤霜山弟子精血所点，一人一盏，灯灭则人死。</p>

如果说灯灭是因为沈六知飞升上界，与下界隔绝不通，命灯无法感应，还说得过去的话，剑碎就无法解释了。</p>

白虹剑是仙品神兵，曾随沈六知四处游历，劈山开海，斩尽修士妖魔，人剑之间，早已感应通灵。</p>

这样一把剑，却在主人飞升之后碎了。</p>

人在则剑在，剑碎则人亡。</p>

“当时师祖应该已经在上界了吧？难道是上界发生了什么……”</p>

都说修道修到最后，无非求一个飞升长生，从此任我逍遥，无灾无难，仙人寿命远比修士更长，沈六知既然顺利飞升，理应就在上界当个舒舒服服的神仙了。</p>

谢长安忽然深吸了一口气！</p>

她试图换个思路去思考这件事，然后就想到另一个可怕的猜测——</p>

“师尊，点仙谱上留名就可渡劫飞升，是谁定下的规矩？”</p>

点仙谱不是一本书谱，它是嵌在悲回风山山壁上的石碑。</p>

石碑天然而成，亘古便有，不知来处，金铁难侵。</p>

每隔一段时间，也许是数年，也许是数十年，又或许上百年，石碑上会浮现一些修士的名字，这些人无不是当世巅峰强者。</p>

上谱之人，相当于得到了天道在一定程度上的承认，他们可以自行选择时间参悟渡劫，若能安然度过，自然飞升成仙，若是不能，那就当场兵解陨灭，身死魂消。</p>

世间修士，无不将上点仙谱，当作一种自己实力被天道认可的荣耀。</p>

如今在点仙谱上的，就祝玄光和参妙真人二人。</p>

祝玄光早早就上了谱，却迟迟不肯渡劫，参妙真人是两年前才谱上有名的，如今就要准备飞升了。</p>

祝玄光听见她的话，就笑了。</p>

因为谢长安这个疑问，跟他当年问沈六知一模一样。</p>

“无人所定，便是名字不在谱上，你觉得自己境界足以成仙，也可以去尝试，只不过在谱就相当于得到天道一半的承认，渡劫的风险更小。”</p>

谢长安心想，有沈师祖前车之鉴，难怪师尊迟迟没有择日渡劫，这天道之威，委实莫测，可如果飞升后还会陨落，那成仙还有什么意义？</p>

“既然如此，这点仙谱不上也罢。师尊已入地仙之境，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山河任逍遥，不如索性就不去渡劫，留在人间。”她道。</p>

“长安。”</p>

祝玄光很少像这样唤她的名字，身外浮云流散，他的声音仿佛也带了点温柔安抚的意味。</p>

“凡人寿数有限，修士即使多几百年，到头来亦不例外，我的修为已臻化境，水满则溢，若不渡劫，便只余十年能活。”</p>

谢长安难掩震惊看着他。</p>

她的心在被祝玄光喊起名字时就开始往下沉，像沉到一口深不见底的井，直到对方说完这句话，一颗心还未沉到底，那井水又酸又涩，几乎要将她的心也泡出酸涩滋味。</p>

赤霜山枝繁叶茂，家大业大，可重明峰不算裴三几个，就只有他们师徒二人，谢长安虽然日夜沉浸修炼，也早就习惯了一转头就能找到人，无论遇到什么瓶颈困难都能被四两拨千斤解决。</p>

如果祝玄光不在，这一脉的传承，就彻彻底底只剩下她一个了。</p>

“所以，你这次去扶广山，要仔细看参妙是如何渡劫的，说不定有所领会，回来告知，到我也渡劫时便能避开些弯路。你的悟性素来很好，我在你这般岁数，亦未必能及。”</p>

“……我尽力。”</p>

沉默良久之后，谢长安艰难吐出这三个字。</p>

但她素来有诺必践，为了这三个字，必会全力以赴。</p>

这两年，不唯独谢长安摸到祝玄光的脾性，后者也同样了解她。</p>

“我相信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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