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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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p>

“为什么不让我回府同爹娘在一起？”小姐声音带着哭腔，却忍下眼泪。</p>

凤药没有马上回答，她活动一下，举起撑杆，将般撑到岸边。</p>

岸边水浅，可到底划不到地面上去，她只得脱了靴子，用力把船拉得离岸近些。</p>

寒冬腊月，水冷得刺骨，小姐无论如何受不了。</p>

凤药站在船边俯下身，“先上岸，我再同你解释。”</p>

云之不动，死死瞧着凤药。</p>

“小姐快跳上来吧，水里冷得很。”凤药发着抖，手扶着船才勉强立在水中。</p>

“你为什么不叫我再看我家一眼，为什么压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和娘呆在一起，哪怕坐牢，看着我娘我也放心，为什么？”</p>

她声色俱厉，却压不住话里的颤音。</p>

“我们到岸上，我就告诉你。”凤药再次弯腰。</p>

云之她哭起来，到底软下身，趴在凤药背上。</p>

凤药将她放在干地上，剥掉她的大氅与绣鞋，又回到船边。</p>

从船上拿了那包男式衣服，将小姐的衣服用力丢在水面上，绣鞋底向上丢在小船上，又将船送到水深之处。</p>

船儿随水飘向远处。</p>

待回到岸边，恐惧和疲劳夹击下，凤药觉得力竭，一屁股坐地上。</p>

她身上那身衣服的下裳湿到大腿处，风一次，寒气像刀一样刺入骨缝中。</p>

云之缩着肩膀，站在风地里，顿了一下，转头向回家的方向走。</p>

边走边说，“我不想逃，我要回家找爹爹娘亲去，你是个怕死的叛奴，只记得逃命。”</p>

凤药全身酸软无力哄她，只喊她一声，“云之小姐，我只说一句，你若还要回，我与你一起回，死的时候咱们还做着伴儿。”</p>

小姐半信半疑转头看着她，凤药拍拍身边的地，“你来这里，放心我不强拉你。”</p>

云之慢吞吞挪过来，她没穿鞋，凤药将那干燥的男靴子给她，“穿上，光着脚踩了石子脚就破了。”</p>

小姐不动，凤药又道，“闺阁女子的脚给人看去，还怎么做人？”</p>

小姐哭着蹲下身赌气将靴子套在脚上，“现在你快说吧，说完我要回去找娘了。”</p>

“你记得夫子说过人之风骨吗？他说，人在得意时未必看得到风骨，在失意时才可见其风骨气象。”</p>

“君子有铮铮铁骨，难道女子不堪为君子？”</p>

“现在府上遭了难，我们保全自身以徐徐图之，若是大家都死在一处，谁在外面操劳奔波？”</p>

“可我们女子，平时宅院都不出，怎么奔波？”她哭着说。</p>

凤药自顾自说，“此时，在牢中之人无法可想，无消息可传递，难道不需要个能跑动的人，哪怕有人传个话也行呀。”</p>

“说句更难听的，看这阵仗，三房爷们都遭了难，这是连坐，不似小事儿。若当真是要杀要剐，是不是也得有个人尽孝收尸？非等着别人一锅端吗？”</p>

小姐听到“要杀要剐”瘫在凤药身上，哭得快昏过去。</p>

凤药知道已经说服了她，拍着她的背，“小姐你再思虑，今夜来传消息的是张大娘，你娘亲的陪嫁，她来递消息，还会是谁的意思？”</p>

“此时你不听夫人的话，还算孝顺吗？”</p>

她眼里燃着火，坚定地扶着小姐的肩，看着她的眼睛，“咱们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p>

凤药从怀中拿出张大娘给的纸展开，是身契，里头夹着路引。</p>

名字写的是秦春和，女。秦春生，男，并两人详细情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