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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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后宫嫔妃都在等着乾坤宫的动静。</p>

顺湘苑掌着灯，明裳沐浴后，坐在妆镜前描妆，忽地，右眼皮猛跳了下。</p>

幼时家中嬷嬷总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明裳眼皮子这么一跳，心尖儿也跟着砰砰跳动，颇为不宁。</p>

辛柳察觉，过去扶住主子的手，担忧地问，“主子可是身子不适？”</p>

明裳狐疑地摇头，圆润白皙的指肚压住跳个不停的右眼皮，“我总觉得不对劲儿。”</p>

哪里不对劲儿她也说不清。连着侍寝两夜，又得了坤宁宫才有的两篮子荔枝，按理说，皇上对她的兴头还没过去才是，可是为何这两日乾坤宫如此安静，静得有些诡异。</p>

她是不是该去御前看看？</p>

明裳那张娇艳如桃花般的脸蛋愁眉苦脸地皱了皱，到这时，竟开始看不懂那位的心思了。</p>

她推开了月香描眉的手，赤着玉足站起身子，“吹灯歇下吧。”</p>

绘如这时才说了一句，“今夜皇上尚未点寝，主子不如再等一等？”</p>

明裳披着一头乌黑的青丝，那双雪白小巧的玉足踏在金线云纹毯上，尤为漂亮。</p>

她拧着眉心，似是在思量，良久，唇瓣启开，“绘如，你去把白日冰鉴的荔枝送去乾坤宫。”</p>

又加了一句，“现在就去。”</p>

“越快越好。”</p>

……</p>

顺湘苑的荔枝送到了御前，全福海有意偷瞄，果然见皇上沉了两日的脸色终于有了和缓，心头可算有了着落，忍不住偷笑，这宓常在也是个聪明的。</p>

“皇上今夜可是要歇在顺湘苑？”</p>

李怀修推了下扳指，凉凉睨去一眼，“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帮着她说话？”</p>

全福海冷汗涔涔的跪下身，肥胖的圆脸哭丧地挤成一团，大呼冤枉。</p>

李怀修揉了揉眉心，“行了，今夜朕歇在乾坤宫。”</p>

皇上这夜未召人侍寝，明裳早早上了床榻，顺湘苑熄了宫灯。</p>

月夜寂寂，沉沉黑幕中，忽传出一阵杂乱的吵嚷。</p>

明裳堪堪入梦，寝殿乍然亮了一抹微光，银钩将帷幔挑起，肩膀被推了两下，她惺忪的眸子将将眨了眨，就听辛柳在耳边急快道：“主子，出事了！”</p>

永和宫西侧宫道临近昭阳湖，草木丛生，这夜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乍然掀起了圈圈波动的涟漪。</p>

王采女落水了。</p>

好巧不巧，深更半夜，竟掉到了昭阳湖里。昭阳湖正临近永和宫，无论如何，明裳都是要过去看上一眼。</p>

辛柳伺候明裳穿了衣裳，松松挽了发髻，未施粉黛，赶去了昭阳湖。</p>

月白风清，幸而是在季夏，夜里头闷热，不至于冻坏身子。</p>

湖边上，王采女被伺候的宫人围着，身上裹了一件厚实的披风，鬓发湿答答地贴在颊边，面色苍白，使劲儿呛了两口水。</p>

明裳到跟前才发现，姜贵人也在这。</p>

姜贵人眼底挂上担忧，却稳当当地叫宫人扶着，脚步动也没动一下。她看见明裳，眼光一亮，终于舍得挪动鞋跟，“宓妹妹来得倒是快，王采女可是吓坏我了，人就在我跟前走得好好的，大抵是滑了脚，扑通就掉了下去，好大的浪花。”</p>

明裳嘴边笑意浅浅，没迎合地回应。</p>

宓妹妹、王采女，孰远孰近叫姜贵人分得清楚。到坤宁宫问安，姜贵人也没少给她使绊子，遇见又拉她套近乎，好似那些龃龉全然不曾存在，可真是做的一手好戏。</p>

姜贵人见她不说话，脸上的笑意就僵硬住了，伸手不打笑脸人，难不成这宓常在真仗着接连侍寝两夜的恩宠就恃宠而骄？姜贵人不再自讨没趣，却仍旧站在明裳旁边，好似两人关系有多亲近。</p>

不多时，坤宁宫的仪仗到了昭阳湖。皇后风簪于发，未施脂粉，面容隐隐透着疲倦，她摁着眉心，听王采女时断时续的哭声，不耐烦斥道：“深更半夜，在这是做什么？”</p>

皇后一向以宽仁治理六宫，王采女胆子本来就小，乍然被吓到，缩了缩身子，趴跪到皇后身前，“回……回皇后娘娘，嫔妾夜中难寝，想出来走走……”</p>

昭阳湖闹出的动静大，附近宫所得信的嫔妃都在夜色中赶了过来。有人听王采女这番说辞，讥诮讽笑，“王妹妹走得可够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永和宫找宓常在说话呢！”</p>

明裳绞着指尖的帕子，眼皮子抬都没抬，住在永和宫可不止她一个，倒是净挑着她说，圣宠扎眼，不管什么事儿都要把她拽下水。</p>

月白的光打到王采女身上，王采女下意识朝明裳看了一眼，这一眼引得不少人侧目，不禁猜测，怕不是这事真与宓常在有关。</p>

明裳柔柔地牵起笑脸，大大方方地问出口，“王妹妹看我做甚，难不成你真是要在这深更半夜里，寻我说话？”</p>

那张干净的脸蛋娇俏动人，这么一问，又让人觉得宓常在是真不知情。</p>

皇后抬了抬眸，没有去看明裳，“闹出这么大动静，心性无半分定数，本宫就罚你抄经书六卷，回去好好静静心。”</p>

众人哑声，皇后这番决断，是不打算计较王采女究竟为何落水，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