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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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中州分为三宗四家，仙盟三位仙尊便是从三宗挑选出来的，三位都是大乘境修士。</p>

颖山宗作为三宗之一，主要分为三峰两门，此次商议四杀碑之事，前往的便是三峰之首——流云峰。</p>

流云峰峰主名唤燕山青，是颖山宗掌门，也是濯玉仙尊的大师兄。</p>

引路的弟子走在最前面，虞知聆缓慢踱步，瞧着面无情绪，怕是只有识海里的功德系统才知晓她如今的慌张。</p>

因为……</p>

她压根想不起来原身的记忆。</p>

“怎么办怎么办，原身的记忆我只能模模糊糊想起来一点，到时候认不出来人怎么办？”</p>

系统尝试安抚：【请宿主耐心等候，这边正在为您核查。】</p>

它摆出一副客服模样的官腔，说完便下线去查，可虞知聆等了它许久，也未曾见到系统上线。</p>

眼看已经到了流云峰，将要穿过水榭进入议事的大殿，虞知聆终于急了。</p>

“系统！”</p>

系统回应，机械音依旧平淡：【经检测，宿主的神魂还未和濯玉仙尊的本体相融合，因此并未获得全部的记忆，这种现象只是短暂的，宿主慢慢就能全部想起来了。】</p>

虞知聆要给它跪了：“我的意思是现在怎么办，我一个人都认不出——”</p>

未说完的话被一双看过来的眼睛截断。</p>

云纹轩窗半开，流云峰地势颇高，云雾伴随曦光倾斜进来，落在轩窗下安置的金丝檀木桌上，倒映出来的光却扫在一人身上。</p>

他屈起一腿坐在桌前，满头乌发用玉冠一丝不苟束起，一手煮茶，绛蓝色的袍服顺着手腕下滑，看过来的眼神很冷，周身气息凛冽。</p>

不知为何，虞知聆下意识便喊出了他的称呼。</p>

“大师兄。”</p>

蓝衣男子的手忽然一抖，茶壶中的水一偏，径直落在了昂贵的金丝桌上，又顺着下滑洒在衣服上，他缓过神来放下茶壶，一挥手掐了个清洁术，将茶水处理干净。</p>

燕山青神色冷冽，瞥过来一眼：“别套近乎，找你干活了，你知道拉关系了。”</p>

虞知聆：“？”</p>

她一时拿捏不准燕山青的话，现在她没记忆，也不知道濯玉仙尊和这位掌门的关系。</p>

但燕山青一直没说话，慢条斯理煮茶，虞知聆悄悄靠近，爬上了琉璃榻，盘腿坐在燕山青的对面。</p>

他没赶她，也没说别的话，虞知聆松了口气。</p>

燕山青单手一挥，灵力托着一根竹册过来：“仙盟传过来的。”</p>

虞知聆拆开，能看懂大概意思，大抵就是仙盟来要人，要她这次出面去镇压四杀境。</p>

燕山青余光一直在她身上，瞧见她一言不发的样子，还以为她又要寻理由推脱，眉头一皱率先开口：“你不想去？”</p>

“啊？”虞知聆愣愣抬眸，对上燕山青冷冽的黑眸，反应过来摇头：“没啊。”</p>

她真不是不愿意去，而是这上面很多字她不认识啊！</p>

勉强能看懂，但是更多的就难说了。</p>

燕山青收回眼：“你身为三大仙尊之首，久居高位便应该做些你该做的事情，自十年前回来你便开始偷懒，除邪不去、镇压四杀境不去、连仙盟都不去了，此次四杀境动荡，难道你不该出手吗？”</p>

虞知聆：“……该。”</p>

她小声回应，颇为给面子。</p>

燕山青煮茶的手一顿，显然没料想到虞知聆态度这般好，黑眸一抬又看了过来。</p>

被陌生人这么盯着，虞知聆深吸口气，声音也小了许多：“此次我会去镇压四杀境，劳烦大师兄担心了。”</p>

燕山青的神情五颜六色好不精彩，薄唇紧抿，像是下一秒便能掀桌了。</p>

虞知聆：“……此次我会去镇压四杀境？”</p>

燕山青神情没变，依旧阴沉。</p>

虞知聆再次小声开口：“劳烦大师兄担心了？”</p>

燕山青脸色更冷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本就是你的职责，躺了这些年你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吧，知道四杀境如果出事，中州要死多少人吗？”</p>

那看来是这句话出了问题，虞知聆觉得自己很难，她压根想不出来自己的话到底哪里不对，只能低声回应：“……师兄教训的是。”</p>

燕山青沉默了。</p>

虞知聆没发现他不对劲，偷偷摸摸去摸他面前新添好的一杯茶，刚进来屋子她就盯上了，她快渴死了，自醒来后一口水没喝。</p>

还没摸到茶杯，燕山青忽然拍桌而起，巨大的声响震碎了虞知聆手上的茶盏。</p>

“虞知聆，你到底想干什么！”</p>

他的嗓门很大，气息浑厚有力，虞知聆要吓死了，身子下意识一抖，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p>

她明明什么都没干啊！</p>

燕山青下了琉璃榻，转身便要离开，刚走出几步远，回头看了眼靠在窗户台上的虞知聆，她的衣袖被茶水浸湿，正蹙眉擦拭，瞧着窝窝囊囊的样子，哪有过去的半分傲慢。</p>

虞知聆这边正擦着袖口，她毕竟刚来这个世界，没反应过来修者的身份，衣袖被水打湿了下意识便是拿锦帕擦，却忘了这只是一个清洁术便能解决的事情。</p>

冰冷的灵力忽然落下，一道法印落在手腕，洇湿的袖口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干涸。</p>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只是一瞬便松开了手，但她腕间被烫红的痕迹却都消失不见。</p>

随后一杯茶水被递到了唇边:“喝。”</p>

虞知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下意识给了反应，张开嘴就着他的手喝了茶，这滚烫的茶似乎被用灵力催凉了些，并不烫口。</p>

她喝完茶懵懵抬眸，原先本该离去的燕山青又拐了回来，就站在她身旁。</p>

“还喝吗？”</p>

“……不喝了，有点苦。”</p>

虞知聆摇摇头，燕山青应了一声，将茶盏放了下去。</p>

“大师兄？”</p>

燕山青神色很复杂，垂眸看她的时候，虞知聆总觉得那双眼里情绪很多。</p>

他没回应她，而是开口问:“听说你传了墨烛回来？”</p>

“……是。”</p>

燕山青负手冷声：“他是你当年带回来的，你当时向我承诺会好好教习他，所以颖山宗才允许了一个妖修进入宗内修炼，这些年弟子对他都无偏见，唯独你，你身为墨烛师尊，可有尽到师尊责任？”</p>

“虞知聆，那些年你到底如何教习墨烛的，我不知晓，但那孩子被你驱逐出颖山宗三年不得回，这件事可是宗内人尽皆知，你得对那孩子负责，若当不好这个师尊，便将他交给其他长老教习，莫要耽误他。”</p>

这些事情虽然不是虞知聆本人做的，但听到燕山青的话，她还是莫名心底一酸，愧疚迅速涌上心头，再不敢窝囊坐着，急忙起身。</p>

“是，大师兄教训得是。”</p>

她自认为是很端正的认错态度，但燕山青却像是听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后退一步远离了虞知聆。</p>

虞知聆：“……”</p>

她又干什么了？</p>

燕山青像是躲洪水猛兽一般，“你到底怎么了？”</p>

虞知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他了啊！</p>

她看着燕山青怀疑的眼神，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露馅了。</p>

虞知聆强撑起微笑：“我，我闭关太久了有些累，想先去睡会儿，四杀境的事情我答应了，若那两位仙尊有什么事情，师兄可通知我。”</p>

“那我，那我便先告退了。”</p>

她说完麻溜转身，生怕再多待一秒便露得不能再露了，总觉得燕山青下一秒就要上来搜魂了！</p>

当虞知聆走后，燕山青重新坐了回去。</p>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后，目光落在金丝楠木桌上破碎的茶盏。</p>

一人推开门上前，摇着折扇懒洋洋进来，瞧见桌上的瓷片后微微挑眉：“怎么了，小五方才来了？她又砸你的东西了？”</p>

燕山青看了他一眼，相无雪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p>

燕山青摇头：“不，是我碎的。”</p>

相无雪问：“你们又吵架了？”</p>

“没。”</p>

“那你魂不守舍的模样。”</p>

“老三……她喊了我大师兄。”</p>

相无雪摇动的扇子也停了下来:“……什么？”</p>

“小五，喊了我大师兄。”</p>

两位师兄弟对视，彼此的瞳仁骤缩。</p>

多少年了，都多少年没听过她喊一句师兄师姐了。</p>

相无雪深吸口气，重新打开扇子摇了摇，声音清冽，却能听出来一丝颤抖：“自十年前她从四杀境回来，性子便大变，与我们断绝往来，怎会……怎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