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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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男主的承诺，虞知聆当即开始干活，在院里吭哧吭哧写了一页的计划。</p>

当墨烛来给她送晚上的汤药之时，刚推开门脸上被怼上一张宣纸，刚好遮挡住他的目光。</p>

墨烛：“……”</p>

宣纸被移开，露出纸张后面的一张小脸。</p>

她歪头在笑，仰头看他，眼里闪着稀碎的光，好像很期待见到他一样。</p>

墨烛喉结微微滚动。</p>

虞知聆抖了抖手上的宣纸：“为师今天制定的计划，为了成为剑道魁首，我们需要间歇性放松，持续性努力！”</p>

墨烛的目光落在宣纸上。</p>

《成功徒弟是如何养成的》。</p>

她的字不大，娟秀的字体密密麻麻写了一张，大致就是制定了他接下来一个月的计划，何时起身、何时练剑、练什么剑术、练多久的剑术，虞知聆都记了下来。</p>

简直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p>

墨烛没说话，甚至没有一丝表情。</p>

虞知聆解释道：“虽然任务很重，但是师尊和你一起呢，你多早起我就多早起，日日督促你修炼。”</p>

她拍胸脯的样子很有自信，笃定了自己可以坚持下去。</p>

墨烛没接那张纸，而是走到石桌旁将药放上去：“师尊，先喝药。”</p>

虞知聆刚垒起来的自信瞬间被击垮，戴上了痛苦面具，漂亮的眉头皱成一团。</p>

墨烛看她一眼，意味分明，她只能不情不愿走过去。</p>

“还有几碗药啊？”</p>

墨烛看她这样子就想笑，修道者竟然害怕喝药。</p>

“三碗，明日就能喝完。”</p>

虞知聆鼓足勇气，捏着鼻子一口干了下去，一手在墨烛面前伸着。</p>

墨烛明白她的意思，取出蜜饯交过去，她抱着袋蜜饯盘腿坐在竹床上，一个接着一个塞。</p>

少年沉默收拾瓷碗，正要端盘子离开，袖子被人拽住。</p>

他垂首看去：“师尊，还有何事？”</p>

虞知聆嚼吧嚼吧将蜜饯咽下，颇为哀怨瞪了眼墨烛。</p>

听听，这毫无情绪的话，跟她的系统有什么区别，比系统还像人机。</p>

“师尊？”</p>

“你吃东西了吗？”虞知聆冷不丁问了一句。</p>

墨烛没想到她会问这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什么？”</p>

虞知聆瘪瘪嘴，掏出乾坤袋里的油纸包递过去：“我刚刚烤的。”</p>

墨烛注意到了院子墙角处的一滩灰烬，她似乎刚生过火，甜腻的番薯香不用掀开油皮纸他也能闻出来。</p>

虞知聆往后面坐了坐，将墨烛拉在身旁坐下，这张竹榻很宽敞，两人并排坐也还有不少位置。</p>

“我不饿。”</p>

少年皱眉要站起身。</p>

虞知聆又是一把拽住他，她是个修士力气很大，将墨烛按在榻上坐下，又蛄蛹蛄蛹往他身边坐近了些。</p>

“可是我都烤好了。”虞知聆嘟囔一句，将小桌子拉过来掀开油皮纸，“那你就当陪我吃好不好？”</p>

墨烛觉得她有病，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不用他点明，她也应该知晓。</p>

他想起身离开，但一股阻力却压制住他，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锦袍一端被虞知聆坐着。</p>

虞知聆低头剥番薯，似乎没发现她坐着墨烛的衣裳了，嘟囔道：“可甜了，我还特意等你过来才吃的，否则我早就吃完了。”</p>

她剥好番薯先给墨烛递过去。</p>

墨烛：“……弟子不想吃。”</p>

虞知聆塞进他的手里：“不，你想。”</p>

手上的番薯还冒着热气，虞知聆眨巴眨巴眼睛看他，墨烛面无表情看了眼番薯。</p>

她认真解释：“无公害纯天然，绝对没毒。”</p>

墨烛：“……”</p>

他当然知道没毒，腾蛇嗅觉出众，有没有毒他一鼻子就能闻出来。</p>

虞知聆已经剥好第二个了，捧着番薯吃起来，眼神示意他真的没毒。</p>

墨烛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番薯，他不该在这时候跟她闹掰的，那镯子的事情还没查清楚，有些表面功夫仍旧需要做全。</p>

少年抿唇，试探性咬了一口番薯，入口全是甜腻。</p>

衣摆被她坐着，墨烛想走也走不了，师徒两个都没说话，他想离虞知聆远一些，但一动就能感受到一股牵扯力，看了眼被她垫在身下的锦袍，最终还是打消了要跑路的念头，老老实实坐在她身边。</p>

“你体内的蛊……”虞知聆忽然开口，犹豫片刻继续问：“最近还好吗？”</p>

话刚说完，她敏锐觉察到身边的少年气压降低，让她都察觉出一丝的阴冷。</p>

虞知聆顿了顿，还是继续壮着胆子道：“我会帮你解蛊，你……你相信我，我一定尽快帮你解蛊。”</p>

濯玉给墨烛下的是噬心蛊，原书中提过，这蛊三月一发作，必须靠濯玉给的丹药才能抑制下去，否则就得生挨几天忍过去。</p>

墨烛从未主动要过丹药，在外这三年也是自己生挨。</p>

而这噬心蛊，只有仙木芽可解。</p>

但仙木芽已经在中州消失几百年了。</p>

虞知聆抱着试一试的心，昨天燕山青来看她喝药的时候，她对燕山青提了一下，只说自己需要这仙木芽，让他帮忙寻寻。</p>

此刻，她悄咪咪看了眼墨烛，又说了句：“你相信我，我真的会帮你解蛊的。”</p>

墨烛声音平平，轻笑了声：“噬心蛊只有仙木芽可解，据弟子所知，仙木芽早已绝迹，师尊如何帮弟子解蛊，还是您能找到绝迹的仙木芽？”</p>

虞知聆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暗自心想，这小崽子还真是个炮仗，一点就着。</p>

她默默咬了口番薯，嘀嘀咕咕说道：“总要……总要试试的，我会努力找到仙木芽，不会骗你的。”</p>

墨烛沉默下去，心里的戾气越发压制不住。</p>

她到底想干什么，莫名其妙的关心、承诺和照顾，可他的苦难有一半都是她给的，她过去也一直在阻碍他的计划，她明明就是一个虚伪、阴险的人。</p>

他竟然还在这里跟她吃这所谓的番薯？</p>

墨烛忽然站起身，衣摆被惯性抽走，虞知聆险些跌下榻，慌忙稳住身子之后抬起头看他。</p>

“墨烛？”</p>

墨烛与她对视。</p>

她捧着番薯，唇边还沾了一点，这个角度显得眼睛很大，乌黑的瞳仁里面全是迷茫，他看不出来一点算计。</p>

“墨烛，你干嘛啊？”</p>

墨烛忽然别过头，将目光错开。</p>

他闭了闭眼，压住心底的戾气，再睁开眼时又是曾经那个毫无情绪起伏的少年郎。</p>

“无事，弟子先去休息了。”</p>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p>

“等等！”</p>

虞知聆又拽住了他的衣袖。</p>

墨烛顿住，回眸看去。</p>

虞知聆从榻上站起身，从乾坤袋里取出油纸袋塞进他的手里:“拿着，我今天做了好多呢，炒板栗，可好吃了。”</p>

炒板栗？</p>

少年神色复杂，而虞知聆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我还有好多呢，你拿回去当个零嘴，今夜早些休息，明早我去叫你起床练剑。”</p>

墨烛不知道自己怎么拎着那袋子板栗离开的。</p>

回到他的住处后打开油纸袋，一颗颗圆润光泽被开了口的板栗躺在袋中，裂开的口子像在嘲笑他。</p>

墨烛随意扔在了乾坤袋里。</p>

院里安静沉寂，他推开门进屋，边往水房走去边解下衣物。</p>

昏暗的屋内只点了盏油灯，月光从半开的轩窗倾斜而下，照在少年挺拔的身影上，他褪下外衫和里衣，光裸上半身。</p>

这个年纪的少年郎骨骼如野草般抽条猛长，宽肩窄腰，肌肉壁垒分明，穿衣时候看着清瘦，脱下衣物却尽显结实有力，腰线流畅。</p>

这副完美的身子上多了些纵横交错的陈年旧伤，密密麻麻破坏了美感，却又给少年添了些野性。</p>

他忍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查清楚当年的事情，若非为了计划早便杀了濯玉了，怎可能不吭不响当她这所谓的徒弟。</p>

而如今，线索出现了。</p>

蛇镯再次现世。</p>

墨烛低垂眉眼，嗤笑一声，脱下最后蔽体的衣服后入了汤泉。</p>

他收拾好后换上新衣，烘干了滴水的乌发，灭了屋内的烛火，躺在榻上却并未闭目，而是听到隔壁窸窸窣窣的声响。</p>

两间院子挨着，他和虞知聆的卧房刚好只隔一堵墙，没有布结界的时候，他超绝的五感可以隐约听见隔壁的声音。</p>

很小，但是她好像还在……</p>

磕板栗。</p>

嘎嘣嘎嘣，一会儿一个。</p>

墨烛嗤笑，如果他没记错，虞知聆定的计划是辰时开始修炼，她说她明天会来叫他起身。</p>

第二天一早，听春崖上雾霭朦胧，晨露熹微。</p>

墨烛推开院门，远处白鹤绕崖盘旋，鸣啼清脆悠扬。</p>

路过隔壁紧闭的院门之时，墨烛停下侧眸看了眼。</p>

山上的鸟都醒了，她还睡着呢。</p>

墨烛并未喊她，提剑离开。</p>

当晨光透过轩窗映入屋内，宽阔的榻上锦被凌乱，满头青丝铺在锦枕之上，日光落在熟睡之人的脸上，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p>

虞知聆抖了抖长睫，意识糊涂睁开了眼。</p>

刚醒来还有些晕乎，她昨晚又没关窗，此刻可以通过打开的轩窗看到枝叶繁茂的小院。</p>

虞知聆翻身平躺在榻，揉了揉眉心。</p>

看外面的天，现在应该是巳时，好像也就才九点多。</p>

九点多……</p>

九点……</p>

九……</p>

虞知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p>

她瞪大了眼，茫然眨了眨，手忙脚乱掏出自己昨天写的那张计划表。</p>

——每日辰时到后山，先挥剑一万锻炼基本功。</p>

辰时，早上七点。</p>

虞知聆这辈子没爬这么迅速过，飞快穿上衣服使了个清洁术，将自己收拾好后拉开门就往外冲。</p>

墨烛的院门是从外关的，不仅天赋好，修炼也刻苦，往往不到辰时就已经起身。</p>

虞知聆一脸麻木：完了。</p>

昨天她多么嚣张，今天的脸就打的多么疼。</p>

循着声音找到后山的时候，还未靠近便听到了练剑的簌簌声。</p>

虞知聆犹犹豫豫从竹林里冒出头，刚探出小脑袋，面前剑光一闪而过，滔天的剑意迎向面门。</p>

她在那一刻思绪是宕机的，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但一个大乘境修士的本能让虞知聆反手召出了逐青剑，墨青长剑划破虚空从远处飞来，一瞬间到了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