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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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烛坐在院角，一脸冷漠添柴。</p>

余光看了眼虞知聆，从这四只番薯丢进去后，虞知聆就没移开过目光，一直盯着火堆里的番薯看，好像要钻进去一样。</p>

“墨烛，那边两个要糊了。”</p>

虞知聆忽然推了一把墨烛。</p>

墨烛没留神，险些被她推倒，稳住身形后看过去，火堆角落的两只番薯正被大火炙烤，他用木棍扒了扒，将两只番薯翻了个面。</p>

待安静下来后，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有病。</p>

一个时辰前，要离开的他被虞知聆拉住了胳膊。</p>

“墨烛，别走。”</p>

他在那一刻对上她哭红的眼睛，喉结微滚，从未见过她落泪的墨烛愣住，竟然没第一时间甩开她。</p>

然后就看见他这位好师尊擦了擦眼泪，瘪瘪嘴，哭腔还没压下去，颇为委屈嘟囔：“我，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嘛。”</p>

于是他就面无表情去后山劈了柴，抱着柴火回来，洗了番薯。</p>

坐在这里帮她烤番薯。</p>

虞知聆搬着小板凳坐在他身边，下颌枕在胳膊上，一会儿揉一揉眼。</p>

墨烛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也没打算问，不想跟她有过多交流，沉默寡言当个不太熟练的厨子。</p>

第一个番薯烤好，他扒出来吹了吹灰，头也没回递过去。</p>

“师尊，熟了。”</p>

虞知聆取出油纸包住接过来，带着鼻息的声音问他：“那我先吃？”</p>

墨烛淡声道：“师尊吃吧，我不饿。”</p>

虞知聆便不再客气，撕开番薯皮小口小口咬下。</p>

她悄悄看过去，墨烛正襟危坐，脊背笔直，马尾高高束起，侧脸挺拔俊美，暖黄的火光映衬在脸上，柔和了些棱角，让他看起来多了些温和。</p>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墨团子现在这么听话，不代表他就原谅了濯玉仙尊。</p>

洗白之路很艰难，她今日还挨了凶，不知道为何，明明知道这些与她无关，是原主做的，她应该听一听就过去算了。</p>

但就是……</p>

有些难过。</p>

尤其是看到燕山青和相无雪对她失望的时候，心里酸酸涩涩，很想冲上去跟他们道歉，让他们不要因为她难过。</p>

明明才跟他们相处没几天……</p>

虞知聆的眼泪又冒了出来，边啃番薯边擦眼泪。</p>

墨烛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劲，终于是忍不住了。</p>

“为何要哭？”</p>

虞知聆抬起泪汪汪的眼：“我，我没哭，是柴火熏的……”</p>

墨烛看着她的眼睛：“弟子不瞎。”</p>

“就是没哭，你不要污蔑师尊呜呜……”</p>

虞知聆毫无形象要用衣袖擦眼泪，刚抬起手又被人按住。</p>

墨烛忍无可忍，额上青筋一蹦一跳，沉沉呼吸一口，取出干净的锦帕递过去。</p>

“用这个擦。”</p>

虞知聆接过来擦擦眼泪，闻到一股清淡的沉香，是她这小弟子身上的香。</p>

“墨烛……”</p>

墨烛眉心微拧，声音沉闷：“师尊，你说。”</p>

本以为虞知聆要哭着倾诉她的委屈，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她呜呜咽咽问：“你、你熏的什么香啊，怎么比我还香，这不合理……”</p>

墨烛：“…………”</p>

在这里帮她烤番薯的他就是最大的神经病。</p>

墨烛拿木棍将剩下三个熟了的番薯扒出来，起身准备离开：“师尊，夜色深了，弟子先走了。”</p>

虞知聆又拽住他的衣袍：“你跟我聊聊天嘛，我心里难受。”</p>

他站着，她坐在矮小的蒲团上，仰着头看他的时候眼眸明亮澄澈。</p>

墨烛只愣神的片刻就被她重新拽了下来坐下。</p>

虞知聆将一个番薯递过去：“你也吃嘛。”</p>

她或许不知道，自己说话总是会带一股隐约的嗔意，不管是跟燕山青还是跟相无雪，亦或是跟他说话，都像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一样，会下意识带了依赖和亲近。</p>

失忆后的虞知聆，心智重返青葱少女？</p>

墨烛也不明白，但虞知聆已经将番薯塞给他了，这场景像极了昨晚，他也在她的院子里吃了个甜到齁嗓子的番薯。</p>

墨烛捧着番薯沉默，虞知聆已经自顾自接着啃番薯了。</p>

她小声道：“我……我今天被师兄凶了。”</p>

墨烛知道她这是在跟他解释，他安生坐下，垂眼撕开番薯的皮，一声不吭的模样就是在听她说话的意思。</p>

虞知聆又擦了擦眼泪，接着道：“师兄们知道我之前……我之前对你做的那些混账事了……”</p>

墨烛一顿，依旧没应声，但眼睛看了过来。</p>

虞知聆不敢看他，只能边啃番薯边说：“他们很生气，我也知道错了……墨烛，对不起。”</p>

之前她就道过歉，墨烛不知道为何一个人失忆后，连心性都能变好。</p>

但难道忘了就等于没做过吗？</p>

“可是墨烛。”</p>

虞知聆的声音忽然又响起。</p>

墨烛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却又听她说了句。</p>

“颖山宗的其他人不是我，他们很好，师兄们因为你的事情吵了我，他们也找到了仙木芽的消息，我会想办法帮你解蛊，我们过几天就启程。”</p>

虞知聆终于有勇气看墨烛，说出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墨烛，不管我做错了什么，我说过，你可以报复我，但是颖山宗是无辜的。”</p>

所以原书结局，他为何要屠了颖山宗满门？</p>

燕山青、相无雪……她的师兄师姐们，以及整个颖山宗都是无辜的。</p>

两人对视，墨烛无意识收紧了手，手里的番薯险些被捏烂，他看到了她眼底的谨慎和小心翼翼，以及一股莫名的恐惧。</p>

她在害怕什么？</p>

害怕他对颖山宗出手？</p>

她还是不了解他，他恨濯玉仙尊，却并不恨颖山宗，又怎会对燕山青他们出手，他明明与他们无冤无仇。</p>

墨烛别过头长舒口气，说不明心底的郁结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她的误会吗？</p>

“墨烛……”虞知聆试探性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仙木芽真的找到了，在钟离家。”</p>

墨烛没回头，闻言冷嗤一声：“师尊打算如何取仙木芽，您不知道颖山宗和钟离家是世仇吗？”</p>

虞知聆默了默。</p>

她当然知道，原著里提过一段颖山宗的背景，也点出了颖山宗和钟离家关系不好。</p>

但她坚定开口：“我知道，但是墨烛，你相信我，师尊一定能取到仙木芽。”</p>

墨烛感受到她的掌心贴在他的手臂上，明明还隔着一层衣服，偏偏让他觉得有些烫了。</p>

少年忽然站起身，两人一站一坐，他低头看她。</p>

虞知聆坐直身体，再次回答：“你相信我，我真的已经有办法了。”</p>

他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却知道，自己现在很乱很乱，只觉得空气中全是她的气息，那股淡淡的香，闻不出来的花香。</p>

“师尊，弟子累了，想回去休息了，明日弟子会早起练剑。”</p>

墨烛语调平平，说罢抬脚便走。</p>

他身高腿长，走路步子也大，在虞知聆还没出口喊他之时，便已经绕过她离开了她的院子。</p>

虞知聆听到隔壁的院门开关声，接着少年应该是进了屋，火堆前又只剩下虞知聆一人。</p>

她看着跳跃的火焰，瘪瘪嘴，声音含糊：“又走了，陪我说会儿话会怎样啊。”</p>

这里都没人陪她说话。</p>

“系统。”</p>

系统从不回应她。</p>

虞知聆低着头小口小口啃番薯，心里想，她的好朋友阿归又在做什么？</p>

在另一个世界，不管多晚给阿归发消息，她最多半个小时就会回复，在她躺在病床上最无助的那段时间，全靠她这个好朋友陪着她。</p>

“为什么都不跟我聊天……我就想找人说说话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