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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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前讨赏算是西军的优良传统。</p>

不是不给你卖命,人家给你卖命，而且还是可试用型的，比如神臂弓士兵先射个几轮箭,或是重甲兵先打个三通鼓的。</p>

这三通鼓，两轮箭里，人人用命，打出精神，打出水平，打得让你恍惚以为太祖带着大宋铁军席卷天下的气势又回来啦！</p>

然后人家才告诉你,回来了，但没完全回来，想继续体验吗？充值呀！</p>

这都生死之战了你现在不发钱什么时候发钱？儿郎们用命替你扛着,不就为了那点赏金能给家里妻儿老小换几年衣食无忧吗？</p>

战后？谁信你呀！</p>

要说他们的行径奇葩，但也不能算特别奇葩——毕竟还有义胜军在嘛！</p>

义胜军这一类朝廷好吃好喝供着的辽地汉人组成的军队，人家就不会阵前讨赏。</p>

人家阵前打都不打，直接一触即溃,全员倒戈弃甲以礼来降，你能怎样呢？</p>

所以说凡事都需要个比较的,和义胜军一比,这群阵前讨赏的西军士兵就又变得可靠起来。</p>

当然，与对面悍不畏死终结者一样坚忍的女真人相比,西军是落了下乘的。</p>

西军会在战中按下暂停键,女真人不会。</p>

就在宋军士兵节节后退,等待充值续费时,东西两个山坡上的谋克已经带着自己的士兵，将宋军自动让出的山坡占了上去。</p>

高地已经占住了，接下来就是用长枪布拒马,堵住宋军近前的路，再拉开女真强弓，上一支连尾羽都极粗壮沉重的长箭。谋克大喊一声，那箭就破开了西军士兵关于赏金的迷梦，惊醒了一片战场！</p>

他们将近前的宋军逼得后退，那箭矢就转向了其他方向。</p>

种师中眯着眼望了很久，身边的亲军说：“都是老兵啊！”</p>

小种相公就叹了一口气，“你看他们的弓，似乎没神臂弓精巧贵重，可用弓的人却一点都不差。”</p>

东西两个山坡上的弓手站上高地，解决了眼前的敌人后，他们迅速开始了第二项任务——测算距离。</p>

山谷并不大，两座山坡间距多少？山坡东高西低，高多少，低多少？</p>

弓手站在山坡上，高处射的远，低处就射的近，两座山坡各能射多远的距离？多大的劲力？那箭落下时都是什么样的角度？</p>

这些问题在学生们的纸面上，只是一道道数学题，但到此时，就成了左右这场战争胜负的因素之一。</p>

“西军的神臂弓手会计算这些吗？”赵鹿鸣很好奇地问。</p>

老将军点点头，“军中会教他们。”</p>

“女真人也教吗？”也有人提问，“看他们的野蛮样子不像是学过这些的。”</p>

种师中说，“他们是老兵啊。”</p>

那些女真人或许不会用各种测量工具，用阳光、时间、阴影这些计算山坡高度，他们也不会背那些关于高度和弓箭角度的口诀。</p>

但他们自小在山林中靠这把弓追逐猎物，经验就自然而然地刻在脑子里，看一眼谋克指的目标，弓手们自然就知道该箭该向上几寸，弓弦该拉多满。</p>

仆从军用长武器占据山头，将想要继续争夺的宋军隔开时，完颜娄室又一次下达了命令。</p>

他指向面前那条泥泞长路的尽头：“我军虽守住了这条路，但彼军岂无对应之策？令弓手看顾两翼，有敌涉泥而来，立刻射杀！”</p>

一条硬路上站着一个完颜活女，正面硬杀是杀不死的，两边虽是泥淖，宋军自然有人想要趟着泥绕路去攻破完颜活女身后的防线。</p>

有人这么做了，女真的弓手见了抬手就给他钉在泥地里了。</p>

泥地里走动慢，不能躲，活生生的箭靶子。</p>

先是一个，而后是五个，等到了十来个时，就没人敢这么干了。</p>

女真弓手能威胁到的范围有点大，比起来神臂弓自然也很不错，但神臂弓手站不上山头，战斗力就打了折。况且西军士兵的确是要钱的，但再多的赏钱也不能让他们在一场注定无法胜利的战斗中坚持太久。</p>

他们是主动出击的一方，可对面是怎么打也打不动的铁军，怎么办？</p>

这一通鼓下来，战势还是跟陷在泥淖里似的，西军没能击穿金人的防线，但新一轮的赏钱又开始倒计时了。</p>

小种相公的脸色就很不好看，准确说老人家整个人都是抑郁的。</p>

他已经将所有地势地形时机天气都算了个详尽，让完颜娄室在逆境里被迫作战了，但人家的军队就是能打。</p>

那还有什么办法？</p>

完颜娄室注视着渐渐向前推进的那条路，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赏。</p>

“传令下去，整军备战，”他指了指那个方向，“待选锋将宋人逼退，前军压上。”</p>

“是！”</p>

“若一时刻间，仍不能将金人阻于谷中，此战功亏一篑啊，”种师中叹了一口气，“此险地也，帝姬不若……”</p>

“小种相公不急，”朝真帝姬遥遥向下望去，“西军也不是孤军奋战。”</p>

她的话说得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也像是没什么底气。</p>

就在种家军的后面，灵应军还没进场。</p>

但他们在做一件特别热火朝天的准备工作。</p>

有人忍不住，一边工作，一边还要聊几句。</p>

高果说：“我们就这么支援他们吗？”</p>

高二果说，“对！”</p>

高果说：“我要是种家军，我看到友军这么支援我，我可就更上火了-->></p>

呀！”</p>

高二果说：“偏你话多！”</p>

周围的一群小道士，谁也不吱声，都在那奋力埋头刨土，刨了土，就装袋。行军打仗，布袋子肯定是不会少的，但他们刨的土也多，偶尔就有人嚷嚷袋子不够了，但不会嚷太久，因为灵应军的脑子动得挺灵活，有人将裤子脱了下来，裤脚一扎，这就又变成一个布袋了。</p>

至于不穿裤子怎么打仗，这事儿没人在乎。</p>

西军一边跟前面的看到身后这一群友军正事儿不干专心刨土，这就更心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