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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砚绕过宫墙，走向知行殿。</p>
裴诠来知行殿不为读书，是为正名走个过场，因此，他每次过来，便将一些公务带来处理。</p>
短短一阵时间，他在户部、吏部中埋下了一些人脉，徐砚便是其中之一。</p>
七八年前，宁国公府就站队豫王，只是那时候闻风而动的，不止徐家，朝中追随先帝的老臣更甚。</p>
宁国公府在其中，显得不是那么起眼。</p>
如今徐砚得用，是比薛家薛铸、薛镐两兄弟好多了，宁国公夫人却时常叹息，那门好婚事没落到徐家头上。</p>
从前徐砚不赞同母亲，可如今，他冒出一个念头，那确实是一门好婚事，只是不是对薛家，而是对豫王而言。</p>
跨进知行殿前，他瞥了一眼门口，上回他就是在这儿，遇到的少女。</p>
她随手给自己的蜜饯，很甜。</p>
可她眼底太干净了，只因为不忍看到没人吃它，所以她问了他，想来那天不管来的是谁，她都会问，只是他稍微好运了点，那之后，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p>
见到的次数，也屈指可数。</p>
徐砚下意识看向公主和伴读在的右偏殿。</p>
领路的太监问：“大人，怎么了？”</p>
徐砚：“没事。”</p>
左偏殿中，徐砚低头迈进去，朝主座作揖：“王爷。”</p>
裴诠虽自请了一个正六品官职，却没人敢真把他当小官对待。</p>
等得上面一声“起来吧”，徐砚方抬起头，毕恭毕敬地禀报官吏调动：“户部左侍郎之位尚悬，政绩考核合格者一共有三人……”</p>
说着，徐砚话语一顿。</p>
红木案桌的奏疏案卷之上，放着两只小小的龙舟，它们一模一样，精致小巧，依偎在一处，好似在破浪后，悄悄停泊在此处，烂漫天真。</p>
豫王自幼万众瞩目，向来低调，没人说得清楚他的爱好，他也未曾有过这样有趣的物件。</p>
徐砚突然想起，前几日妹妹徐敏儿无意间提起的一句话：“端午过后，薛家三个姑娘，倒都持有一只小龙舟，看起来有趣得紧，我和家里几个妹妹，却是没这样的缘分了。”</p>
他恍然了一瞬，会是她送的么？</p>
下一刻，案桌后的少年，修长的指节拿起两只龙舟，放在手心把玩，两只龙舟在他手中，更小了。</p>
他浓黑的眉眼，轻飘飘地睨了眼徐砚。</p>
徐砚蓦地回过神，低头继续报着：“三人分别为……”</p>
裴诠垂眸，将两只小舟，揣进了袖子里，想起刚刚他从平安手里，拿走她的小龙舟时，她呆住了，睁大眼睛的样子。</p>
怎么这么好欺负。</p>
他几不可查地弯了下唇角。</p>
…</p>
这日回到公府，平安先去春蘅院换衣裳。</p>
青莲最早发现她的小香囊瘪了，里面的龙舟也不见踪影，青莲正奇怪呢，怡德院的雪芝来了。</p>
雪芝笑盈盈地唤平安：“二姑娘，老太太让你过去吃饭呢。”</p>
早一些彩芝和青莲，还会因为老太太叫平安吃饭而惊讶，如今却有些习以为常了，这么乖巧的姑娘，谁不想和她一起吃饭呢？</p>
平安洗了手，擦过脸，就跟着雪芝去找吃的了。</p>
今天的小孩菜烧了蜜汁酱排骨，酸甜山楂蒸糕，还有一盅甜甜的莲子汤，老太太桌上十几年未见荤腥，如今却叫小厨房给平安烧上了。</p>
饭菜的香味，压住怡德院的苦药味。</p>
吃过饭，平安就困了，止不住地打呵欠，雪芝说：“让姑娘在这边歇会儿吧，跑来跑去的，困了也成不困。”</p>
秦老夫人点头：“在这歇息会儿。”</p>
雪芝在一张榻上给平安铺了软软的褥子，给她打扇子，秦老夫人在一旁看书。</p>
平安眼皮越来越重，突的，她微微睁开眼睛，指着放在多宝阁上的小龙舟，秦老夫人示意，绿菊赶紧拿来，给平安玩。</p>
平安把它捏在手里，渐渐地睡了去。</p>
雪芝巧了会儿平安，忍不住笑道：“老太太瞧姑娘睡得多安稳。”</p>
好一会儿，秦老夫人才把书合起来，朝她看去，女孩眼睫又长又浓，在眼下打出一片晕影，她侧躺着睡，一边脸颊被压着，软乎乎的，真是爱娇非常。</p>
突的，她攥着龙舟，眉头微微一皱。</p>
雪芝压低声：“该是做了什么梦了。”</p>
秦老夫人看了会儿，轻笑了下，摇头。</p>
而平安确实做梦了，她梦到自己变成一只小小山雀，肚皮白软，毛发蓬蓬的，眼珠子又圆又黑。</p>
突的，她在梦里看到了王爷，他抬起一只手，好整以暇地压住她的尾羽，见她不动，便作怪似的，轻轻扯着她的尾羽。</p>
平安扑棱了下翅膀，飞不动，只好着急——别薅了，她要秃了！</p>
…</p>
没过几日，宁国公府设了一场赏荷宴，向薛家几位姑娘递了请帖，平安、薛静安和薛常安同去。</p>
这是平安来京城后，第一回出门做客，冯夫人让人把东西都备好，连换用的衣裳都带了两身。</p>
要不是这是姑娘们的宴席，她都想跟着去了。</p>
薛静安道：“母亲安心，我不会离了妹妹一步的。”</p>
冯夫人如今看薛静安，自是顺眼不少，便笑着点点头：“好孩子，平安交给你了，我向来是放心的。”</p>
一旁，薛常安默默看着二人母女情深，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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