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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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嬷嬷一听这话，更来气了：“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婢子，把她嘴堵上。”</p>

一个婢女当下拿出帕子，要捂住月桃的嘴。</p>

此刻月桃双手被死死钳住，眼看着帕子要捂到嘴上，眼底终究露出绝望。</p>

谢灵瑜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由想到原来自己从前竟这般软弱。</p>

花嬷嬷一个奴仆，摆的谱竟比她还大。</p>

这些婢子一听吩咐，便当着她的面，二话不说动手了。</p>

“慢着。”</p>

一道清冷女声，突然响起。</p>

这一句飘然而至的两个字，让月桃眼中一下重新有了光。</p>

“放开她，”谢灵瑜望向左右还抓着月桃的婢女，吩咐道：“让她继续说。”</p>

“殿下，我知道薛贵他手脚不干净，他倒卖上阳宫中物件，因为他同婢子说，若是嫁给他日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他年纪与婢子爹爹相仿，又生性好色，婢子岂能委身与他。”</p>

她这么一说，花嬷嬷当下就急了：“女郎，这个婢子这般没规矩，您可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p>

“一面之词，”谢灵瑜长眉微扬，轻飘飘抛下一句：“派人前往薛贵搜查，一查便可分辨是非。”</p>

“春熙，你去上华宫参军处传我的话，让他带一队护卫，立即搜查薛贵住处。”</p>

这话一出，别说花嬷嬷，便是春熙都惊呆了。</p>

谁不知这位殿下虽身份尊贵，却性子过分宽宥，即便上华宫真有人犯事，多半是大事化小，轻拿轻放了事，何曾见过殿下这般雷厉风行。</p>

春熙走后，花嬷嬷还要再说话，谢灵瑜却率先抬手。</p>

她望着花嬷嬷：“嬷嬷无需多言，我既派人去查，便是打算不冤枉一个好人。”</p>

“也不放过一个恶人。”</p>

花嬷嬷神色顿时大变。</p>

不到半个时辰，春熙赶了回来，回禀说护卫搜查完了薛贵的住处，并且将人一并带了回来。</p>

正好谢灵瑜刚用过早膳，她轻松站起来，让人搬了把椅子，放在殿外廊檐下。</p>

谢灵瑜出来，瞧见院中跪着的人。</p>

一旁的参军上前：“殿下，这是在薛贵住处搜到的账册，还请殿下过目。”</p>

谢灵瑜伸手接了过来，修长漂亮的指尖随意翻了几页。</p>

直到她轻笑了声：“胆子倒是挺大。”</p>

谢灵瑜这是被气笑的，她算是知道自己这个上华宫，全然就是个漏勺。</p>

这账册上头记载的，全都是薛贵贪墨的证据，从药材到衣料，从瓷器用具到茶饼香料，就没有他不敢伸手的东西。</p>

“殿下，小人冤枉啊，小人也不知这等东西如何会出现在住处，”薛贵此刻还在嘴硬，他忽地抬起头，指着月桃：“定是这个婢子勾引我不成，这般诬陷小人。”</p>

花嬷嬷此刻也终于逮着机会，再次开口说：“女郎，薛主事一向忠心耿耿，你万万不可冤枉这样的忠仆。若是这般，岂不会叫旁人非议女郎，说女郎不辨是非，到时候对女郎名声有碍啊。”</p>

俗话说，仆大欺主，她倒真是见识到了。</p>

谢灵瑜这会儿，竟生出一丝荒唐。</p>

前世她落得那般下场，如今看来，也不是全然怪别人。</p>

她自己便是个糊涂蛋，一心想着要个好名声，生怕别人觉得她这个王位坐的不正，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被花嬷嬷这等人彻底拿捏了心思。</p>

却不明白，只要她是个女子，这非议就永远不会消失。</p>

与其怕这怕那，倒不如彻底让别人畏惧她，再也不敢说出一个字。</p>

谢灵瑜捏着手里账册，微垂下了眼睫。</p>

花嬷嬷见状，还以为谢灵瑜又心软了呢，她就知道眼前这位岂会轻易换了性子，还不是她多说两句，便不敢多做惩处。</p>

她心底暗松一口气，却听谢灵瑜语调平淡道：“将薛贵拖到院中杖打三十，生死不计。”</p>

或是还在病中，谢灵瑜声音并不大，听起来更是轻而软，偏偏这字眼中却充斥着生杀予夺的凌冽。</p>

一下震慑住了满院里所有人。</p>

而原本还叫嚷着冤枉的薛贵，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一下瘫软在地。</p>

待他回神，绝望喊道：“阿姐，救我，你救救我。”</p>

这话他是朝着花嬷嬷喊的。</p>

他与花嬷嬷是沾着亲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上华宫如此大胆，什么都敢沾手。</p>

一旁的参军可不管这些沾亲带故的事，既然得了令，他挥挥手直接让护卫上前，先是捂着薛贵的嘴，再将人往外拖了出去。</p>

“女郎，”花嬷嬷这下真慌了，想要开口求情。</p>

谢灵瑜目光漫不经心扫了过来，那双天生半含秋水的双眸，此刻眸中不再水光涟漪，反而是如同凝结了薄冰似的，居高临下的望过来，有种疏离的冷漠。</p>

“嬷嬷，错了。”</p>

花嬷嬷不知她要说什么，下意识抬头看过去。</p>

就见谢灵瑜直勾勾盯着她：“嬷嬷乃是王府旧人，最知礼仪规矩，怎么称呼本王时，反倒不知尊卑了。”</p>

本王。</p>

这是谢灵瑜自醒来，第一次这般自称。</p>

花嬷嬷从来不与其他婢子一般，称呼谢灵瑜殿下，总是一口一个女郎，说好听是为表亲近，实则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与旁人不同。</p>

若她当真是打小照顾谢灵瑜长大的乳母，谢灵瑜自不会计较，还会恭敬待她。</p>

偏偏这个花嬷嬷是个仗势欺人的恶仆，谢灵瑜不想再纵容她。</p>

花嬷嬷在谢灵瑜的目光下，畏惧到竟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伏在地：“殿下，饶命。”</p>

她一跪下，院外又响起板子打在人身上的闷响。</p>

一声接一声，如同打在院内所有人的心头。</p>

所有婢子居然不约而同齐齐跪下，高声呼道：“殿下息怒。”</p>

谢灵瑜站在廊檐下的台阶前，眼神平静看着这一幕，心头如同被投下石子，泛起激荡的涟漪，久久无法停歇。</p>

这竟是两世以来，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是永宁王，而非一个傀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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