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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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院。</p>

庞盈扶着二夫人坐下，美滋滋地跟母亲感慨：“许多年不见，老祖宗人越发和善了呢。”</p>

二夫人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茶，闻言却笑了，“怎么，你竟以为老太太是真心对咱们好？”</p>

庞盈微微一愣。</p>

二夫人看着心思单纯的女儿，不由微叹道：“盈儿，你可要好好学着点，老太太才是整个府里最精的呢。”</p>

庞盈面露不解，“母亲这话怎么说？”</p>

二夫人抿了口茶，将事情掰碎了解释给庞盈听，“老太太自己的儿子烂泥扶不上墙，若没有你爹爹撑着，这庆祥侯府早不知道落魄到哪去了。”</p>

说到这，她的笑容有些冷，“老太太把庶子记在名下，待之如亲子，这便是施恩——记名永远是记名，老太太再怎么疼爱，也越不过真嫡子去，而你爹爹要被一辈子吸血，还得对老太太感恩戴德。”</p>

庞盈听得嘴巴张开：“这……”</p>

她的反应惹得二夫人一笑，她起了谈兴，跟女儿说起了多年前的往事，“别看老太太现在慈眉善目的，到底是出身郡王府的郡君，年轻时可是个狠角色。当年老侯爷于女色上不太节制，府里莺莺燕燕，都在老夫人面前耀武扬威，可你瞧瞧，这些宠妾里有几个诞下了子嗣？唯一一个你爹爹，还被老夫人拢在膝下。老侯爷一走，老太太转头就将后院里不省心的全卖了，当年风光无限的，如今又是什么境遇？”</p>

庞盈听得入神，二夫人叹了口气，“侯爷跟你爹爹别的不说，女色这方面倒是省心，怕是儿时瞧见了老太太的难处。”</p>

“——扯远了，”她看着庞盈，话里满是语重心长，“娘跟你说这些，是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以后嫁了人，该做到心里有数。虽说娘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夫婿，但男人素来喜新厌旧，你要记住，妾室没什么要紧，子嗣才是立身之本。”</p>

到底年纪还小，提起亲事，性子再爽利的庞盈也羞红了脸。</p>

但她知道母亲刚刚话里的重要性，还是认真地点头，“女儿都记得了。”</p>

二夫人慈爱地拍了拍女儿的手，“好了，天色不早，快回去休息吧。”</p>

庞盈刚走，二夫人正要去外院瞧瞧儿子们的住处，却听外头一阵吵嚷声由远及近。</p>

“二夫人！”有人慌慌张张来报，“夫人不好了，骁哥儿不见了！”</p>

“什么？”</p>

二夫人腾地站起来，“怎么回事，奶娘和丫鬟都哪里去了？怎么连一个孩子也看不好！”</p>

来报的下人正是骁哥儿的奶娘，此时急得直掉眼泪，“奴婢带着哥儿给老夫人问完安就回了院子，哥儿年纪小，一会儿就犯困了，奴婢把他哄睡之后，就被叫到外头帮忙整理行李，等回屋一看，哥儿就不见了！”</p>

二房带了几整船的东西回来，二房的下人们都在忙着安置，奶娘也被拉了壮丁，孩子睡觉的屋里一时没人看着，一个错眼，人就没了。</p>

这事是奶娘等人疏忽，但此时不是追责的时候，二夫人听完事情经过，冷静分析道：“可能是醒来没见着人，地方又陌生，一时睡糊涂跑出去了——人肯定就在府里，走不了多远！”</p>

她说着就要调动人手去找，只是还没等把话吩咐下去，外头又有人来报，“表姑娘把骁少爷送回来了！”</p>

“表姑娘？”</p>

孩子找到了，二夫人心头一松，可想到送人来的是谁，她微微蹙了蹙眉。</p>

不过这个神情一闪即逝，二夫人很快恢复了正常表情，“快请进来。”</p>

……</p>

“我同母亲在回院的路上瞧见了他，看他身边没人伺候，像是不知怎地偷偷溜出来的，便赶紧把他送回来。”</p>

汤婵牵着骁哥儿进门，三言两语，跟二夫人解释了来龙去脉。</p>

奶娘看见完好无损的小少爷，心弦一松，泄力后才感觉到腿脚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p>

骁哥儿看见奶娘，稍微一挣，松开了汤婵的手，迈着小步子向奶娘走去。</p>

奶娘激动地一把搂住骁哥儿。她本以为自己闯了大祸，现在峰回路转，不由满心的感激，只差给汤婵磕头，“多谢表姑娘！”</p>

二夫人也对着汤婵千恩万谢，“真是多亏了你们娘俩，要不是你们恰巧遇见，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p>

她褪下手上一个水头极佳的玉镯子送到汤婵手里，“仓促间也来不及备上什么好东西，这镯子你先拿去玩，回头舅母再送你更好的！”</p>

汤婵推拒，“举手之劳而已，您不必这样客气。”</p>

二夫人就故意道：“是不是不喜欢？”</p>

她这样说，汤婵便只好接过，笑着道谢。</p>

等汤婵一走，奶娘带着骁哥儿也退下之后，二夫人脸上的笑便收了起来。</p>

她屏退众人，只叫来自己身边的郑妈妈问话，“打听清楚没有，姑奶奶和表姑娘是怎么回事？”</p>

二夫人是回京路上才得到庶房这对母女投奔侯府的消息，郑妈妈一进府就让人悄悄打听了汤婵母女，此时便将听来的消息细细说了，“……姑爷去了，母女俩立足不易，表姑娘退了婚约，亲事艰难，老夫人瞧着不忍，将二人接进了京，想是要给表姑娘找门亲事。”</p>

二夫人皱了皱眉头。</p>

她突然道：“骏哥儿的媳妇明年就要嫁进京了。”</p>

郑妈妈一愣。</p>

夫人的长子、府里的大少爷庞骏今年十七，已经说了福建左布政使的孙女为妻，婚期就在明年春天，但夫人怎么冷不丁地提起这个？</p>

“表姑娘今日帮了大忙，记得再备一份厚礼送过去。”二夫人看了郑妈妈一眼，意有所指，“这段日子多注意着点，表亲之间也要避避嫌，可别闹出什么意外来。”</p>

郑妈妈这才反应过来，二夫人这是怕表姑娘有不该有的心思呢！</p>

她连忙应道：“夫人放心，奴婢都省得。”</p>

二房回京，姑娘们专属的绿筠轩便多了一个神采奕奕的庞盈。</p>

她跟随父母离京上任时，还不到上学的年纪，这些年在福建，家中又只有她一个姑娘，很是寂寞，如今能跟姐妹们一处玩，庞盈期待极了。</p>

一进门，庞盈便招呼姐妹们，“我带了芝香斋的点心，快来尝尝！”</p>

屋里，庞妍不在，庞雅跟庞秀正在做针线，汤婵在一旁瞧热闹。听见庞盈的话，几人便都放下手中的东西凑过去。</p>

芝香斋是京城的老字号，汤婵伸头瞧了瞧，食盒里除了桂花糕、茯苓饼、龙须酥这些传统糕点，还有一种形状窄长，颜色金黄，长得有点像前世牛舌饼的点心。</p>

“这是芝香斋刚出的新样式吧，”庞雅认了出来，“听说很难买到呢。”</p>

“是啊，我叫丫鬟排了许久的队才抢到的，”庞盈笑，“大姐姐快尝尝值不值。”</p>

庞雅拿起一块后尝了一小口放下，笑着夸赞：“确实不错。”</p>

庞盈得到认可，不由心情大好。</p>

庞秀有点不好意思伸手，庞盈见状，直接拿起一个递了过去，“四妹妹尝尝，味道很不错的！”</p>

庞秀羞赧道：“偏了三姐姐的好东西。”</p>

庞盈摆摆手，“这点东西值当什么，都是一家子姐妹，可别这么客气。”</p>

汤婵也尝了一块。</p>

唔，口感酥软，味道咸香，确实不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