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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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滢滢像一只货物，在他人手中辗转。</p>

宴会上。</p>

她成了供人取乐的舞姬，手中挥舞的短剑，被人放了机关。毒针朝着李凌萱的方向而去，少年郎君争先恐后地把李凌萱护在怀里。元滢滢不知谁算计了自己，她慌乱地丢掉了短剑，想要朝着殷羡之的席位走去。</p>

即使殷羡之手拿佩刀，一副冷若冰霜的肃杀模样，但元滢滢只能向他求救，因为她不想死。在宴会上刺杀李凌萱这种身份贵重的宾客，定然是死罪。元滢滢虽活的苦，但她不想背负着罪名死去。她要走到殷羡之面前，告诉他以往种种。</p>

她要让殷羡之，兑现过去的诺言。</p>

——我不要金银珠宝。</p>

殷羡之，我是被陷害的。你救救我，我不想死……</p>

人群中传来动乱，有人推了元滢滢一把。</p>

她腹部汩汩地流着血，连睁大眼睛都变得分外困难。</p>

但元滢滢强撑起眼睑，想要看清楚插进腹部的利器，到底是谁的佩刀。</p>

她看到了殷羡之的脸。</p>

疼痛让元滢滢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即使在濒死之际，她都止不住泪水落下。</p>

泪水和血痕混杂在一起，染脏了她媚俗的桃红衣裙，元滢滢软绵绵地跌倒在地，视野中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p>

她想，这就是她卑微可怜的命啊。</p>

即使是死，也是如此难堪。</p>

……</p>

元滢滢猛然睁开眼睛，她朝着窗棂扬起纤细的手腕。趁着皎白的月色，元滢滢看到了手腕处圆润的痕迹——那是红绳上的圆珠，过于灼热而留下的印记。</p>

她清楚那是一场梦，但因为梦境的真实而心有余悸。</p>

元滢滢走进院内时，脑袋尚且昏昏沉沉。迎面遇到了孙方，元滢滢便顺口问上一句，他要往何处去。</p>

孙方举起手里的漆木食盒，淡声道:“给柴房的人，送晚上的吃食。”</p>

那一瞬，元滢滢仿佛听到了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跳声音，于突然间归于寂静。</p>

她乌黑的眼睫发颤，细声道:“你忙了一整日，早早回去休息罢，我来替你送。”</p>

孙方望着那双莹润乌黑的眸子，点了点头。</p>

元滢滢便带着食盒，往柴房去了。她素白的手，轻轻掀开食盒的一角，瞥见了里面的吃食。不过是几张烙的发黑的饼子，和一眼就能数出用了多少大米的清粥。月娘既然使了银子，就不会让殷羡之他们轻易地死掉，不过若是让月娘锦衣玉食地供养着他们，也是万万不能的。</p>

这些吃食，不过能填饱肚子罢了。</p>

柴房门外守着两个看守，元滢滢朝两人笑笑，轻声解释了为何孙方没来。</p>

两守卫对视一眼，声音里满是羡慕:“孙方倒是运气好，有人替他做差事，可苦了我们两个，整宿守在这里。”</p>

元滢滢乖巧笑着，没有应声。</p>

守卫给元滢滢开了门，便退到不远处歇着去了。即使在休息，守卫也是睁着一只眼睛，注视着柴房里面的动静，若是发现有人想要逃跑，便立即站起身追赶。</p>

听到动静，高羿以为又是月娘来了。他被好友们语气含糊地讲了一通花楼的来历，彻底明白了自己如今沦落到了什么地方。高羿越发对花楼，对月娘深恶痛绝。他忍着饥饿，朝着来人骂了一通。身旁没有趁手的茶杯瓷瓶可以摔打，高羿就抓起地面的稻草，朝着元滢滢扔去。</p>

稻草扑面飞来，带起一阵灰尘，元滢滢轻咳了两声。高羿察觉声音不对，待漫天飞舞的稻草散去，才看清楚一张嫩白的脸，身形又瘦又小。</p>

殷羡之神色微动，他认出了元滢滢就是那日，趴在窗外偷看的小姑娘。霍文镜的视线，在殷羡之和元滢滢之间流转，暗自猜想到，这就是殷羡之口中所说的“内应”罢。</p>

因为高羿的捣乱，元滢滢瘦小的肩膀上，落了几根稻草，她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瞧着快要落泪了。</p>

元滢滢把食盒放下，取出里面的饭菜。</p>

“这是月妈妈吩咐的。”</p>

高羿当即抓了一只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霍文镜看着饼子上的焦黑，轻皱着眉，好半晌，他才挑了一只略微干净些的，剥掉焦黑的饼皮，递给李凌萱。挨饿了许久，李凌萱腹部早已经空空，她张开嘴巴，咬了两口饼子。</p>

接着，李凌萱便止不住地咳嗽。她脸色涨红，转身做呕吐模样。</p>

霍文镜当即站起身来，他冷冷地望着元滢滢，质问道:“你在饭菜下了毒？”</p>

元滢滢眸子里浮现出水雾，她无措地摇头否认。</p>

李凌萱带着哭声的声音传来:“文镜哥哥，好难吃，我吃不下这些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