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他乡（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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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屏低着头吃着茶，在茶碗口溜了她一眼，落下盖子笑了笑，“许多年不曾来往，我起初也不知道。”</p>

如眉有些不信，微嗤了声，也不怕西屏听见。就是姚家做着府台也没什么，姜家认得的官还少么？小到泰兴本地县令，大到京中二品三品的大人，谁不望着他们姜家的钱？这年头，钱多起来，那份量未必不能压过一顶乌纱帽的份量。</p>

她转完这屋子，觉得不如家中奢华，脸上有点悻悻的，“这屋里就那个红药伺候奶奶么？”</p>

“我是客中，怎好多劳累人家的丫头？”西平搁下茶碗，半笑不笑地盯在她脸上，“这不是你来了嚜，更轻省了。”</p>

如眉乜了下眼，“我也不是三头六臂，帮不上许多。”</p>

西屏冷笑一下，“那你来做什么？难道老爷太太是放你出来耍子的？”</p>

一时堵得如眉无话可说。老爷太太打发她来，自有道理，就怕西屏在这江都县住得舒坦了，常赖着不回去。何况人不在眼皮子底下，总是不放心，故而派她来盯她的梢。</p>

西屏也猜着了，益发确定，当初他们诸多借口打发她离家，还不是为了背地里好算计她。约莫这会是算计好了，所以又怕她跳脱了他们的手掌心。</p>

不过两下里都不拆穿，西屏自当如眉是来伺候的，便只管使唤起她来，一来二去两天，又像是回到姜家和那上上下下的人在打擂台，好容易在姚家发得软了点的一颗心，慢慢又变回冷硬。</p>

时修因察觉她这两日不大高兴，便想借以案子去烦她，好引她得趣点。可巧这日要到监内去问那庄大官人，便特特走到这边来，邀西屏同去。</p>

还未进屋，撞见那如眉正打正屋门里出来，夹着眉，嘴里嘟嘟囔囔的，听不清说的什么，像在抱怨。迎头看见他，只懒懒地福了个身，“姚二爷。”</p>

时修睨她一眼，“六姨在屋里么？”</p>

这如眉在家就仗着是半个主子一般，在外又仗着姜家有钱，自有股骄傲，只稍稍点头，“屋里闲坐着呢。”说着自去了。</p>

时修没见过这样无礼的丫头，不由得回头看她一眼。</p>

进屋见西屏正低着脖子在榻上做手帕，脸上有些冷冷的，想必才刚和那丫头怄过一场气。他悄声走去，一把夺过绣绷，“又做这些没要紧的玩意。”</p>

西屏听见他的声气，先自唇边笑出来，劈手抢回绣绷，低下脖子不看他，接着拉扯她的针线，“你娘昨日看见我绣的花样，还央我照着那样子另做几条手帕给她，到你又成了没用的玩意了。”</p>

“六姨只在屋里做这些针黹，是屈才了。”他一面说，一面在跟前装模作势地作了个揖，“我要去监房问那姓庄的，六姨愿不愿意同去？”</p>

果然她抬起脸，眼睛放了亮，“这会就去么？”</p>

“只看您‘老人家’得不得空了。”</p>

他刻意将“老人家”三字咬得重些，来回敬她素日在他面前摆架子。</p>

西屏剜他一眼，又笑逐颜开，搁下绣绷立起身，怕他不耐烦，盯着他嘱咐，“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换身衣裳，就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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