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问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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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扑到朱杏儿身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p>

“我…怎么了吗？”</p>

朱杏儿用手臂撑着自己，艰难地坐起来。蓬乱的头发聚拢在她苍白的脸边，她的头还痛着，精神也有些萎靡，“我睡了好久是不是？”</p>

“你发了三天的烧，刚刚才退。”</p>

“怪不得，我在梦里难受得像要死掉一样，我梦见好多鬼来追我，扯我的衣服，抓我的腿，好像要把我拖到地下一样，”</p>

她说着说着，泪珠突然决堤，一滴一滴掉落了下来，“好黑，我好害怕…”</p>

秀芙把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揽到自己的怀里，安慰道，“没事了，你看你这不又回到人间了吗？我们都在呢。”</p>

朱杏儿抓着秀芙的衣角呜咽地放声哭了起来。</p>

苏晴和秀芙对上了眼神，皆松了口气：这孩子心思重，哭出来就没事了。</p>

苏晴没参与这场抱头痛哭，她还有事要做。</p>

她走出窝棚，去外面拾柴，回来架起了火堆。又掏出小陶罐放在火上，往里面加水，加炒米，野菜，煮上了一锅菜粥。然后，把路上摸到的四个野鸟蛋也塞在火灰下，全部闷熟了。</p>

小陶罐在咕嘟咕嘟冒泡，小米香与菜香很快溢满了整个窝棚，朱杏儿渐渐停止了哭泣，她的肚子开始叫起来了。</p>

还有些烫，但趁热吃了更好。苏晴将小陶罐里的粥分好，递到朱杏儿手上，</p>

“吃饭吧，吃完饭就什么事都没有了。”</p>

这粥用料并不精细，喝起来有点卡嗓子，但苏晴加了盐巴，挺有滋味的。三人分了吃完，鸟蛋也闷熟了。苏晴和秀芙一人一个，给朱杏儿留了两个。</p>

朱杏儿又要哭了，不肯接。</p>

苏晴用手指抵了抵她的额头，“哪来这么多眼泪，可别哭了，留着力气好好养病。病患照顾好自己就是帮我们大忙了，吃吧。”</p>

虽然这顿饭吃得粗糙，但苏晴却觉得这是这几天来吃得最安心，最舒服的一顿了。</p>

吃完饭，又小憩了一会，三人身上渐渐恢复了些力量。朱杏儿也能正常走动了。现在不是可以停下安心养病的时机，苏晴决定先继续上路。</p>

此时，她们正在主峰脚下。</p>

主峰似乎和其他山峰没什么区别，只是山体更庞大些，还是得爬山。爬山爬山，爬不完的山，这些修仙门派就一定要建立在荒山野岭里吗，真是累人。</p>

大约爬了两小时后，苏晴发现前方出现了巨大的山门，她总算见到入口了。</p>

山门简陋得很，简直就像个孤零零的门框立在天地间。但莫名的，这份简朴中又带着些过去的荣光。让苏晴忍不住想起被风沙侵蚀大半的神庙遗址。</p>

最上面有一副石头牌匾，牌匾上刻着四个大字——“天下剑宗”。</p>

这四个字起承转合之间，潇洒自流，意气横生，豪情冲天。不像是工匠凿出来的，因为没有一丝匠气的痕迹。</p>

苏晴好似看到了几百年前，有一位白衣剑仙，身轻似惊鸿，一手提酒，一手挽剑，手起剑落，在刀光剑影间就留下这四道剑意。</p>

单凭这四个字，谁也不会怀疑，这天下剑宗的确是名满天下的大宗门。</p>

苏晴走近后发现，竟有不少衣着光鲜的世家子弟在下方打坐。他们所属的小队也围在周围护着。</p>

难道是得了什么机缘，在这里消化？</p>

可此地明明没有灵气。</p>

这些人看到苏晴三人时，面露警惕之意，手按在武器上，蠢蠢欲动，看起来相当不好惹。苏晴也没兴趣看他们的热闹。她移开眼神，和秀芙，朱杏儿继续向上走。</p>

过了山门，一切都容易了。</p>

因为山路没了，取而代之的全是台阶。一阶垒着一阶，使劲仰着脖子，也看不到边。</p>

秀芙赞叹道：“好大的工程，便是天梯也不过如此了！”</p>

可怕，着实可怕。</p>

但至少安全，爬台阶又有什么危险呢？</p>

苏晴刚这样想着，一个不明物体就从上方滚了下来。</p>

众人齐齐向边上闪了一步。眼看着那个物体撞上山门，才被强行停下。</p>

竟是一个人。</p>

一个人像一个球一样从上面滚了下来。</p>

这人竟也活着，挣扎着四肢想要爬起来，但好似一只腹部朝天的甲壳虫，怎么也爬不起来。最终还是一头扎在地上，昏死过去。</p>

朱杏儿吓了一跳，脸色更白“我不要这样！”</p>

有几人前去探查，都摇了摇头。</p>

“道心破灭啊……”</p>

经过这一茬，苏晴等人看向天阶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畏惧和谨慎。</p>

但眼前也没有别的路。</p>

“不管如何，总要先试上一试。来都来了！”</p>

苏晴咬咬牙，踏上第一节台阶。</p>

苏晴第一脚踏上天阶，就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只是这感觉极为轻微，她说不上来。</p>

是心理作用？</p>

但很快，她就不这样想了。</p>

因为，“秀芙，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p>

苏晴的问题没人回答，她奇怪地回头一看，“秀芙？你怎么不说话？”</p>

“秀芙？”</p>

“杏儿？”</p>

怎么都不见了。她回头望去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不只是两名同伴，连路上偶尔会撞见的其他学生也都不见了。</p>

树木没了，鸟鸣也消失了，金色的阳光不在了，连风都静止了。一切都是寂静的，只有雪白的天阶高高的矗立着，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p>

一直以来，多亏有两名同伴，苏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有一种共同面对的安心感。</p>

现在，秀芙和朱杏儿却不见了。她不由心生出一种恐慌。她试着大喊大叫了几声。可空旷的山谷里传来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p>

她们都消失了。</p>

只留下苏晴一人站在这长而又长的天阶上。</p>

她回头，却触目茫然。苏晴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秀芙和杏儿现在如何了。</p>

没办法。</p>

只能继续向前了。</p>

或许再走一会儿就好了吧。</p>

苏晴继续向上攀爬。</p>

很快，她就体会到了另一重好处。</p>

在这无垠的白色幻境中她既不会觉得累，也不会觉得饿。</p>

顶多就是没人说话有点孤独。</p>

她所做的只是要往上爬，一步又一步，往上爬。</p>

她正这样庆幸着，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前方竟然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p>

她整个人瞬间滞住了，心脏急速地擂动起来，似乎要冲破胸膛。</p>

怎么会是他？</p>

他怎么会跑到她前面！</p>

戚家道子！</p>

“你怎么会这么快？”苏晴有点崩溃了。</p>

白衣的道子并不理她，抬手就是一剑劈来。</p>

剑气过境，天崩地裂。</p>

苏晴狼狈躲闪，差点一头栽下楼梯。</p>

“秀芙和杏儿呢？！”</p>

那白衣道子并不理会她，反手又是一道剑气。苏晴也怒了，抓起手边一块碎石狠狠向他掷去。</p>

今天她要是掉下去，她一定也要把他一起带下去。她要是死了，也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肉来。</p>

都是人，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凭什么赶尽杀绝？</p>

她只想活下去！</p>

仿佛是印证她心中所想，那块石头竟意外地直冲道子的面门。</p>

一下将他砸了个仰倒！</p>

苏晴：……</p>

她失望了，“原来是幻境。”</p>

苏晴明白过来，“这个我熟！”</p>

常见小说套路:就是那种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唯有道心坚定不可动摇的人才能走下去。</p>

在她想通这一点后，道子的身影便烟消云散了。</p>

果真是幻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