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乌瓷古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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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菀菀夜半忽地喘不上气。</p>

惊醒后，发现是衣襟系带被勒紧，在脖颈打了个死结。</p>

少年坐在烛火边，推着只陶俑玩儿，白皙漂亮，精致得也似是瓷制的。</p>

虞菀菀反应了一秒钟，才发现她现在在床上。</p>

“你把我弄床上的吗？”她爬起来。</p>

“嗯。”薛祈安侧目看她，披散的乌发被烛光染成漂亮的灿金色。</p>

虞菀菀更严肃：“抱的？”</p>

“不然用拖的吗？”薛祈安很困惑问。</p>

时常搞不懂他的宠物为什么会有他不能理解的想法。</p>

“这样啊，”虞菀菀点头，又出现他熟悉的麻花姿态。</p>

她眨眨眼：“那可以把我再抱下去吗？刚才睡着了不知道，有点亏。”</p>

薛祈安：“……”</p>

他突然快步走近，修长高大的影子从床头投落，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p>

那股冷空气味里混着股淡淡的甜香，像是桃子味冰淇淋，绵绵软软地化在唇齿间。</p>

嗯？他真来啊？</p>

虞菀菀始料未及，还以为他会害羞地红个脸，或者睫毛扑腾两下。</p>

这会儿换她面颊忽地腾起热气。</p>

那张精致面容犹若电影慢镜头般在眼前一点点放大，少年伸手，虞莞菀心跳无可避免地加速。</p>

那也不能怪她嘛。</p>

是他有错在先，长得好就算了，还照着她的xp长。</p>

下一瞬，她五指被打开，紧攥的那条柔软被攥走。</p>

那道身影也迅速撤离。</p>

“师姐？”</p>

薛祈安从她手里扯出那条茶色发带，五指作梳，熟稔束起乌发。</p>

他歪歪脑袋迷茫问她：“怎么了？这是你一个时辰前扯掉的。”</p>

“……”</p>

浪费她感情！</p>

莫名在他唇边如常的笑意中，看出几分刻意捉弄的恶劣意味。</p>

虞菀菀面无表情道：“那还挺激烈啊。”</p>

“是呢，师姐精力挺旺盛，差点把我头发都扯光了。”</p>

他好像完全听不懂，调整茶色发带直至两边垂落的长度完全相同，散漫笑着。</p>

……可恶，这哥们说话怎么比她还有歧义。</p>

虞菀菀小脸变色，已经没胆再接下去了，费力解开打死结的衣襟。</p>

她睡相不好，以为是自己弄的，还真信他说她精力旺的话几分。</p>

一想到睡着时在美人面前丢这样脸，就更气了呢。</p>

但她还是诚恳说：“谢谢你，哥们你挽救了我的脖子。”</p>

她要是知道，她脖子其实差点被他弄断了会怎么样？</p>

打死结的时候就差一点点了。</p>

薛祈安忍不住莞尔：“师姐高兴就好。”</p>

室内陶瓷摆件似乎比之前少很多。</p>

没等虞菀菀细细回忆，窗外忽地现出只血红竖瞳，银白花纹如刀剑利刃般寒光凛凛。</p>

是只银蛇，吐着蛇信匍匐在外，浓郁腥臭的妖气似乌云压顶般盖来。</p>

轰隆！</p>

又打雷了。</p>

这天气真糟糕，从她穿来第一天起就是，莫名其妙就大雷大雨。</p>

不知道这只蛇妖是偷窃那只，还是后来那批，虞菀菀右手握紧桃花扇，左手捏紧符纸。背脊也绷直，俨然副蓄势待发模样。</p>

相较于她，少年就轻松很多，手肘搭在椅背，身体懒洋洋地后靠，悠然自得好似小憩初醒。</p>

“师姐，别紧张。”</p>

薛祈安拍拍她的脑袋，说不清是宽慰还是其他意图，温声笑道：“不会有事的，陪我在这听雨吧。”</p>

是因为薛明川说过万无一失吗？可之前他也说过一样的话。</p>

虞菀菀不太喜欢把希望架在别人身上，掌心已经紧张得生汗。</p>

蛇首用力撞来，屋外薛明川布置的阵法咚地一震。</p>

虞菀菀心也提到嗓子眼。</p>

倏忽间，如万千银河翻转倾倒。</p>

一道道流星般的绚烂红光化作短剑飞驰射落。</p>

地面同时开出朵朵九瓣金莲，像是场烈火和繁花的碰撞，蒸腾出无数道整整复斜斜交织的赤金色细线，在空中结网。</p>

白芷站在角落里，掌心托着她的通灵塔，双目微阖，空中念念有词。</p>

在她稍前方，那道竹青色的身影挥着生有烈焰的银剑，人也像把凛然长剑，搅碎沉静夜色。</p>

所过之处，尽是妖族尸骸。</p>

蛇妖带来的小银蛇全部被砍成两截，它自己也被赤金线束缚。</p>

愈是挣扎，线愈是收紧，很快勒穿它坚硬的鳞甲，渗出鲜红血珠。</p>

薛明川身形腾空，负剑居高临下望它，犹若执掌生死的神祇。</p>

要不怎么说是男主呢，每次出场都很炫啊。虞菀菀忍不住感慨。</p>

那银蛇一看道行就不浅，在他手底下跟玩具般毫无还手之力。</p>

薛祈安倒一点儿也不意外。</p>

在她看来时，还很配合地弯弯眉眼附和：“薛少主真可靠。”</p>

那头薛明川已经举剑要给蛇妖最后一击。</p>

虞菀菀松懈下来，诚心诚意提醒他说：“下回，下回你还是警惕点嘛。薛明川也不可靠，之前不就是吗？”</p>

不晓得哪个字好笑，又或者他今天心情本来就很好。</p>

“都听师姐的。”</p>

少年轻笑出声，是真心实意在笑，一瞬间好似绽放了整场春天。</p>

明知时候不对，虞菀菀还是看得发愣。</p>

“薛明川！”</p>

忽然听见白芷惊愕尖叫。</p>

短短一瞬，竟是变故突生。那只银蛇褪去蛇蜕，身形缩小一圈，从道道金线内脱出。</p>

这在他们预料之中。</p>

薛明川眉目冷然，剑势丝毫不为所动。</p>

银蛇却不再要躲，等剑刃逼近时，它突然极快地松开层层盘踞的尾巴，露出里面掩藏的东西。</p>

竟是赵田和十来个幼童！</p>

他们尽数昏迷，旁边还有个比脸大的斗彩花果纹寿字盘。</p>

虞菀菀如果在这，一定会惊愕认出上边画的图案就是她寿字树、灵芝，还有那几颗郎红桃子。</p>

薛明川的道不许他伤及无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