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让温老师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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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在拍戏时溺过水，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p>

一来这几年本来就戏少，多个雷区就少个机会，二来她性子也倔，平常能和身边人一起吐槽泄愤，真遇上事了反而会刻意回避，不想被旁人同情可怜。</p>

凌野还站在原地，见温晚凝停下来，侧过头看了她一眼。</p>

周围的编导还在等解释，他的视线并未停留太久，也就一瞬间，温晚凝却明白了他的意思——</p>

他这句话是替她说的。</p>

他没忘。</p>

那是在她去东北拍戏那会，距离她和凌野的雪天初遇已经过去了半个月。</p>

麦礼文拍电影讲究细节，故事发生在七十年代，所有场景都要还原到分毫不差。道具组提前到了一个多月，翻遍了北城大大小小的废旧车辆处理站，才勉强拼凑出几辆符合麦礼文要求的老车。</p>

结果显而易见，复古归复古，开却几乎没法开。</p>

修车师傅来了十几个，直说修不了的占一大半，忙活半天甩下烂摊子的也有几个，到最后凌野过来，开引擎盖看了眼直接上手，一刻钟不到就好了。</p>

钥匙转动，老发动机发出一声极具时代感的轰鸣，惊得麦礼文用港普高呼后生可畏，直接塞钱把人留在了剧组。</p>

年关将至，北城的积雪渐厚，拍摄进度也逐渐加快。温晚凝忙得陀螺转，跟凌野也没再见几次面。</p>

偶尔在帐篷里撞上，少年要么在灯下写作业，要么捏着一块碎了屏的旧手机回消息，三顿跟着组里群演吃盒饭，米饭扒得很干净。</p>

清秀瘦削的一张脸，永远都是那身洗白了的校服，对来往穿行的明星们没什么窥私欲，见了人也不说话。</p>

那天日出，温晚凝裹着大羽绒服在暖炉边候场，对着他背影打了好几声招呼，直接被无视到没脾气。</p>

她和凌野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五句，能有什么矛盾？</p>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爱装酷，成年人不屑于跟他计较。</p>

这场戏拍的是女主角的梦境，为了带着恋人逃离村子，她开着偷来的车横穿冰面，到达湖心时却发现四野茫茫，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p>

为了画面好看，拍摄全部用无人机和吊臂完成，全组工作人员都撤到了岸边，冰面上只留下一辆老式的长春四轴客车，驾驶座上的温晚凝穿着花袄，冻得两颊红红，已然入戏。</p>

开拍时一切正常，麦礼文喊cut时也没什么事，谁都没想到，钢缆把客车拉到一半时，冰层突然裂了。</p>

温晚凝正背对着车门小心翼翼挪动，猝不及防，猛地失去平衡跌进了湖中，溅起的水花不大，压下了岸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p>

事发突然，在场的人都已经吓傻了，谁都不敢轻易去救，隔了几秒才陆陆续续反应过来，留下几个喊安保报警，剩下的冲进帐篷去找救生圈和木棍。</p>

濒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p>

直到这天之前，温晚凝从未设想过。</p>

她一直觉得自己水性很好，中学时替补别人进游泳队，抱佛脚训练几周，甚至能赢下市里比赛的奖牌。</p>

但是当冰层下的水浸透外衣，没过喉咙，拽着她整个人向下拖时，所有在泳池里学会的技巧全都失灵了。</p>

手指已经冻僵，沾了水的冰面滑到抓不住，锋利的缝隙在闭合。</p>

温晚凝跟着本能扑腾了好几下，短暂地浮起又沉入水中，冰凉的湖水带着腥气呛进喉咙，耳膜鼓胀，岸上已经像是另一个世界。</p>

将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几米外的冰面剧烈晃动，一道白色的人影从视野尽头跑来，毫不犹豫跳入水底。</p>

沉闷的划水声，有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载着她全部的重量，向前方游去。</p>

无人机一直悬停在高处，监视器前人头攒动，挤满了帮不上忙的闲人，真担心的也有，纯粹看热闹的也不少，直到离浮板最近的水面哗啦一声，温晚凝被托举出水面，还有人在打听救人的男生是谁。</p>

温晚凝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她呛了不少水，上岸之后依然意识混沌。</p>

朦胧之间，一双冰冷柔软的嘴唇贴上她的，试图给她做人工呼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