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救赎，也是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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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萋萋给自己请了个长假，在东郊的出租房里躲了整整十天。</p>

备用药箱里有现成的酒精纱布，这类物品克那钦家家户户都要备着，不需要出门买，就连饭菜都没有去市场采购。</p>

饿了喝水，啃干面包，还有几桶储存的泡面和鸡蛋，算是她的食物来源。</p>

十天下来，黎萋萋瘦了整整一圈。</p>

她不知道祁爷的势力，但想在克那钦找一个人，不需要势力，只要有钱，就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p>

好在她的围巾和衣服全都是烂大街的款式，小电驴也是为了省钱在黑市买的，没有留下任何信息。</p>

当时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对方应该不知道她的相貌，只要躲过这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就安全了。</p>

黎萋萋将围巾和外衣扔进火盆烧了个干净，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一看，是印普高级会所的领班萨莎。</p>

印普高级会所是克那钦最繁华的夜场，黎萋萋上班的地方，她在里面卖酒，没有底薪，只有提成，卖多少酒提多少钱。</p>

电话刚接通，萨莎不等黎萋萋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p>

“七七，你要是不打算干了就说一声，我把机会留给别人，别总是占着茅坑不拉屎。”</p>

赚钱对黎萋萋来说是头等大事，可她大难不死，还在躲避追杀，魂都吓没了，哪里敢抛头露面地去上班？</p>

黎萋萋轻叹一口气。</p>

“萨姐，再过几天吧，我业绩不好酒卖不出去你是知道的，去不去都一样。”</p>

萨莎咬牙，再次开口时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p>

“今天场子里来了个大人物，你不用张嘴也能捞到钱，没死的话就赶紧滚过来，必须把这个月的提成给我填了！”</p>

黎萋萋犹豫着还想拒绝，萨莎沉着声线补了一句。</p>

“七七，许老板回来了。”</p>

黎萋萋怔住。</p>

萨莎口中的“许老板”全名许南天，是印普高级会所创始人，大她十四岁。</p>

黎萋萋六岁时被养父带到缅盯国，交递在一群人贩子手里，她逃跑的时候差点被打死，是许南天救了她。</p>

她不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无家可归，也无处可去，许南天便把她养在身边。</p>

从她六岁一直到十八岁……</p>

这个男人是她黑暗岁月里的救赎，也是她解不开的枷锁。</p>

另一边的萨莎还在继续劝说，打断了黎萋萋的思绪。</p>

“我不知道你和许老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刚刚来会所找你，没找到，发了好大一通火，还把所有业绩不达标的姐妹都拖到了卡牢里惩罚，你赶紧回来吧。”</p>

卡牢！！</p>

黎萋萋握手机的手颤了颤，心脏沉痛得厉害。</p>

她垂眸看着火盆里焚烧后残留的灰烬，在日暮昏黄的光线下飞舞、跳跃……</p>

半晌才忍着心绪点头应声。</p>

“我今晚过来。”</p>

—</p>

小电驴废了，黎萋萋没了交通工具，在楼下打了辆摩的，好说歹说对方才勉强答应以三千缅币的价格送她进城。</p>

她没有急着回会所，而是绕路去了西木街街口处的一家纹身店。</p>

循着昏暗的小店转了一圈，在墙面众多的照片样式中挑选了一个纹路精致，荧亮溢彩的浅蓝色蝴蝶纹样。</p>

而后脱去外衣，捏着里面的内衬往下扯了扯，露出左边肩头。</p>

上面的枪伤已经结痂脱落，变成一道浅粉色的疤痕。</p>

当时那颗子弹是擦碰着肩膀过去的，又有衣服作缓冲，血流得多但并不严重，好得也快。</p>

只是这道疤痕终究是个隐患，不能留。</p>

黎萋萋转脸，冲尽头处躺在藤椅上阖目听曲的纹身店老板浅笑开口。</p>

“老板，我要这只蝴蝶，你帮我纹在左边肩膀上，蔓延到锁骨的位置，不留痕迹地遮住这道疤。”</p>

老板抬眸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指了指身前的矮凳。</p>

“单图六万，坐这儿。”</p>

—</p>

回到印普高级会所已过了八点。</p>

整间会所都失了往日的喧嚣，从一楼到二楼，无论是舞池、卡座还是包房全都安静得不像话，一个客人都没有。</p>

这种情况是被人包场了，看来萨莎说得没错，今晚来的确实是个大人物。</p>

黎萋萋去酒水间取了酒水托盘，坐电梯来到三楼最大的包房，外面已经站了整整一排酒水销售。</p>

她快步上前，站在最后，和其他的销售们一起，等待着面前的包房门打开。</p>

领班萨莎见全员到齐，清了清嗓子，正着声线同她们交代。</p>

“酒放稳，手举高，诶～对，托盘要高过头顶，大家给我记住了，等会儿进门的时候得跪着进去。”</p>

“跪着？”黎萋萋皱眉，“我们是来卖酒的，又不是牲畜。”</p>

萨莎轻笑着看过来。</p>

“不愿意可以不做，不过我得提醒你，今晚包场的人是骁哥，随便一点小费，就够你干几个月的。”</p>

最后一句话，萨莎盯着黎萋萋的眼睛，故意说给她听。</p>

骁哥全名乔骁，黑水党太子爷，出了名的花心爱玩，生活奢靡、放荡不羁。</p>

高兴了随时赏饭吃，不高兴了分分钟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p>

在克那钦，没人敢得罪他。</p>

人群安静下来。</p>

所有销售都自觉地低了头，纷纷举高了手里的托盘，只有黎萋萋不为所动，悄悄转过身想要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