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你等我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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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萋萋来到会所顶层，在许南天的私人办公室门口站了许久。</p>

走廊一个人都没有，落针可闻，她右手捏着门把手，半天都没有拧开。</p>

这间办公室，黎萋萋小时候很喜欢也很依赖，那时的她晚上经常做噩梦，会缠着许南天不放，不许他去上夜班。</p>

许南天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把她一块儿带来会所。</p>

她不吵也不闹，跟个糯米团子一样乖乖缩在办公室的皮质沙发上，在半梦半醒间等着许南天忙完。</p>

男人下班后会温柔把她唤醒，赶在她起床气发作之前往她嘴里塞糖果、软糕、有时是果干……然后抱着她回家。</p>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p>

黎萋萋手心一紧，“咔哒——”，门把手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响动，许南天富有质感的嗓音从办公室内传来。</p>

“萋萋？”</p>

“嗯。”</p>

黎萋萋推门而入，许南天坐在办公室正中的办公椅上，脸上戴着副半框无镜片金丝眼镜，手里夹着根雪茄。</p>

一缕缕淡淡的烟草香弥漫在空气里。</p>

三十二岁的许南天，是克那钦最年轻的夜场老板，长了副好看的皮囊，肤色偏白，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气质儒雅又矜贵。</p>

在遇上祁枭野之前，黎萋萋一直都觉得这世间最好看的男人，大抵也就是许南天这样的了。</p>

她关上门，快步上前，将手里那叠美金小心放在许南天身前的办公桌上，拿出记账的小本子，开始往上面登记。</p>

“小叔叔，这是我这个月的提成，一共一万八千美金，加上之前的……”</p>

许南天情绪难辨地冷哼了声，将黎萋萋的话音打断。</p>

他伸手拿过桌上的钱币，万分轻蔑地淡看一眼后，信手往旁侧一扔。</p>

“为什么搬走？”</p>

黎萋萋捏紧手里的签字笔，垂眸。</p>

“我已经十八岁，可以养活我自己，不用再麻烦小叔叔。”</p>

“麻烦？我从来不觉得你是麻烦。”</p>

许南天放下雪茄，起身靠近，“你也不需要赚钱还我，我乐意养着你，只要你想，你可以在梨园住一辈子。”</p>

男人高大的身影压迫得黎萋萋快要喘不过气来，她不自在地往后退了半步。</p>

“一辈子太长了，小叔叔，我……我不想。”</p>

不想……</p>

许南天指尖微颤，刚抬起来准备揉一揉黎萋萋头发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p>

他垂望着眼前纤弱倔强的女孩，视线循着她狼狈不堪的大花脸游走一圈后，落停在她的左边肩膀上——</p>

外层的羽绒服包括里面的内衬都有明显的刀子划破的痕迹，整个肩头都展露出来，锁骨处多了个蝴蝶纹身。</p>

这就是他精心呵护，悉心养了十二年的女孩？</p>

才刚成年就迫不及待地和他宣布独立，说要赚钱还他，好从他身边逃开！</p>

纹身、卖酒、还被客人轻薄？</p>

许南天本就沉郁的眸色倏地闪过一道冷光，他抬手掐住黎萋萋后脖颈，狠狠往办公桌上撞去。</p>

“我早就说过，我不需要你还钱，也不会让你离开梨园！是我这些年太宠你，宠得你无法无天，才会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p>

嘭——</p>

巨大的撞击伴随着头骨炸裂般的眩晕，黎萋萋没有反应过来，额角被桌面撞出一道乌青的痕迹。</p>

她上半身趴在桌上，呆愣了半晌才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许南天。</p>

这是许南天第一次动手打她……</p>

以前哪怕把许南天最喜欢的，那个价值连城的夏国瓷器花瓶摔碎了，这个男人也只是冲她笑笑，再狠着脸苛责几句。</p>

他经常凶她，也会狠着脸威胁她、吓唬她，但从来都舍不得打她。</p>

现在对她动手，就因为她想从他家里搬出去？</p>

可明明，是他先不要她的……</p>

黎萋萋心绪翻涌，泪水冲破了防线，顺着脸颊滚滚滑落，她无力地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p>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对视几秒后，许南天强压住心底的奔涌不息的怒意，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p>

“衣服，怎么回事？”</p>

要是换作三个月前的黎萋萋，一定会在进门的第一时间跑上前和许南天哭诉，告诉他自己惹了不必要的麻烦，然后等着许南天帮她搞定。</p>

但现在……她不需要了。</p>

黎萋萋垂下眼睫，“端果盘的时候摔倒，惹得客人发火，用这种方式警告我。”</p>

“谁？乔骁？”</p>

黎萋萋不说话，许南天皱着眉继续问：“他碰你了？”</p>

“没有，”黎萋萋摇头，“乔骁是出了名的颜控，多看我一眼都嫌丑，他怎么会碰我？”</p>

这倒是实话，许南天紧皱的眉心舒展了些。</p>

“那为什么纹身？”</p>

“觉得好看。”</p>

“好看？”</p>

许南天冷笑，掐颈的手一松，转而捏住黎萋萋下颌，狠劲用力，黎萋萋脸上霎时便出现五个手指印。</p>

男人藏在镜框后犀利的眼神穿透过黎萋萋厚重的妆容，静静凝视着她下面那张绝美精致的脸。</p>

“这么快就忘记我和你说的话了？在克那钦，不需要好看，也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长得好看！”</p>

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没有哪个女孩不爱美，黎萋萋也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