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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口气吊了他好久，愣是咽不下去。“嗬……”他张嘴，只能发出如此诡异的声音。</p>
他恨极了！</p>
他曾经在太极殿口若悬河，靠着这张嘴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如今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p>
他恨极了！</p>
他曾经只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却把几员猛将玩弄于股掌之间，可如今却瘫了身子，全身上下仅有眼珠能动。</p>
他恨极了！</p>
他曾经出恭的桶都是小叶紫檀做的，可如今他却只能拉在裤裆里。</p>
他生不如死，却连好死都是奢求。</p>
他有意识，听着儿孙们对自己的嫌弃与怨怼。</p>
他好想去死。可是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p>
回想这一生。</p>
二十岁金榜题名。</p>
三十岁坐到三品位置。</p>
四十岁官拜吏部侍郎。</p>
不到五十岁位极人臣。</p>
这一辈子，他曾是多么得意的人！</p>
可临了，受尽屈/辱也死不掉。</p>
刺骨的寒风从墙洞里钻进来，把他身/下的一片湿襦渐渐冻得冷硬。</p>
他的儿孙簇拥着他，却没有人肯为他料理一下，哪怕只是为他翻个身子。</p>
忽然。</p>
一股浓烟滚滚弥漫。</p>
烟尘火光里，他听到有狱卒打开牢房的声音。</p>
天牢起火了。</p>
那火就燃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p>
“快跑！晚了就来不及了！”狱卒惊慌失措大喊。</p>
虞家的人或惊叫，或手足无措，或如被野兽追赶的兔子四散奔逃。</p>
可没有人想过要拉他一把！</p>
三十多口人对他视若无睹。</p>
甚至有人从他身上踩过。</p>
第一脚，狠狠地踏在他胸/口上，那老迈枯朽的骨头，根本就经不住这一踩。</p>
咔嚓一声。</p>
碎了。</p>
鲜血堵在他嗓子眼，铁腥味弥漫喉咙之间。第二脚，踩在他的脸上。</p>
鼻梁骨瞬间碎裂成无数片，又刺进他的鼻腔。</p>
他已经不怎么能呼吸了。</p>
第三脚踩在哪里，他并不知道，因为他已经失去知觉，接憧而来的无数脚，渐渐碾灭他本就薄弱的意识。</p>
原来。</p>
被活活踩死是这种感觉。</p>
陆骁死的时候，他曾有过这样的问题。</p>
他想，这是什么感觉？</p>
十数年后，他体验到了。</p>
而且是被他的儿孙，活活踩死在这肮脏的地上。</p>
他输了。</p>
或许就像这牢房的地板一样，以腥臭的味道载入史册，遗臭万年。</p>
成王败寇。</p>
他输了。</p>
“小七，长孙焘，我在下面等你们，用不了多久的。”这是虞谦最后一个念头。</p>
他已经断气了。</p>
虽然不至于被踩成肉泥，但身上的骨头应该没有一处好地儿了吧！</p>
他好恨！</p>
死不瞑目！</p>
只盼着玉贞能争点气，把他最后留下的杀招启动，尽快送小七与长孙焘来陪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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