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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隼啼叫一声。</p>
这次它的声音中没有催促和警示，但雁鸣显然听不懂鸟语，紧张道：“又有敌人了？”</p>
“不是。”商悯拉住缰绳，马匹止步，“它说，‘自己人’来了。”</p>
山林突然开始颤抖，地面在微微震动，不远处的林子中惊飞了一群鸟。</p>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了，仿佛有无数的鼓在激烈敲打，马蹄声连成一片，期间夹杂着嘈杂的金铁交鸣的声响，比鬼方骑兵造成的动静更大。</p>
商悯首先看到的是黑底红纹的军旗，旗帜上所绘的纹路与她怀中的虎纹玉佩一般无二。</p>
紧接着黑色的铁骑潮水般漫进山林，训练有素的高大战马身上披着铁甲，黑甲骑兵身材孔武强壮，肃杀之气弥漫，他们取代山中挺拔的巨树，成了遮蔽群山的“林”。</p>
“武王军，而且是亲卫黑甲军。”雁鸣手脚僵硬，几乎说不出来话。</p>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商悯，好像在这短短的一瞬对这位一同逃难的女孩有了全新的认识。</p>
黑甲军形成的“林”忽然成片伏倒。</p>
将士们纷纷下马，恭声拜道：“参见大公主！”</p>
声浪排山倒海，震耳欲聋，林间回声激荡。</p>
商悯也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黑甲军一直未起，她才想起说：“免礼。”</p>
黑甲军起身上马，由重骑兵组成的坚不可摧的黑色铁壁裂开一道缝隙，众将士分出一条路，静默分立两侧，等商悯驾马走在前头。</p>
她头皮发麻，万万没想到迎接她阵仗竟然如此之大！</p>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硬着头皮走下去是不行了，商悯一甩缰绳，走到了黑甲军分出的道路中央。</p>
这时一位看上去地位不低的黑甲军将士行至商悯身前，落后她半个身位，恭谨道：“大公主，末将林奇正来迟了……幸好您平安无事，王上很担心您。右相大人和杨小将军就在军中，允公子挂念您的安危也执意跟了过来，稍后我们便能与他们汇合。”</p>
右相、杨小将军、允公子……这些人似乎跟原身关系不浅。</p>
商悯心情愈发沉重。</p>
林奇正瞥了一眼坐在商悯身后的雁鸣，警惕之余非常识趣地没问他姓甚名谁什么身份又是从哪儿跳出来的，只委婉道：“这位小公子可与末将共乘一骑。”</p>
雁鸣一哽，在商悯的默许下滑下马，被林奇正一只手提溜到了他的马上。</p>
“雁鸣。”商悯视线看过去，语气古怪道，“这回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吗？”</p>
林奇正默默低头，盯着雁鸣的脑袋。</p>
“在下……姜雁鸣。”面对如此情势，他苦笑着说了真话，“姜国国主二子，齐是我母亲的姓，齐氏是我外祖母家。”</p>
他抱拳行礼，说话郑重许多：“雁鸣随姜国使团来武国，是为了瞻仰武王威仪，遇鬼方袭击流落山林与悯公主相遇，实属意外。先前不知悯公主身份，请恕雁鸣无状。”</p>
黑甲军林奇正打量一番姜雁鸣，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和煦，“原来是姜国的雁鸣公子，姜武两国世代交好，我黑甲军搜山巡林亦是为了寻公子踪迹，找到了您，姜国主尽可放心了。”</p>
商悯表情却极其怪异。</p>
她敛去异样的神情，专注骑马。</p>
方才姜雁鸣一语道出她是“悯公主”。</p>
原身是武国公主，名字也叫“悯”？！</p>
商悯脑子里念头纷扰，整理不出个头绪。</p>
行进约有不到一刻钟，前方又出现了一支黑甲军，两支队伍汇合，黑色的洪流扩大了。</p>
一直在天上慢悠悠盘飞的鹰隼兴奋地鸣叫，从天空落下，灵巧地飞入黑甲军，落在一人肩头。</p>
那人骑一匹白马，头束玉冠，冠上饰有三颗明珠，贵气逼人。她身上未着重甲，也未携带武器，倒是披着一袭黑色大氅。她骑马的身姿十分挺拔，黑甲军恭恭敬敬地立在她四周。</p>
商悯一眼就认出此人乃是在场的众多人中身份最高权力最大的。</p>
哪怕她手无寸铁，似乎也不通武艺。</p>
黑鹰站在她的肩头，跟告状似的在她耳边啾啾了几声。</p>
“右相大人！”林奇正拱手，“大公主平安无事。”</p>
被称为右相的女人下马，踩着积雪走到愣神的商悯跟前，先是行了一礼，口称：“大公主。”</p>
接着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笑道：“悯儿啊悯儿，你都快成小泥猴子了。”</p>
商悯呆了半晌，讷讷喊了一声：“姑、姑姑……”</p>
她不认得这位右相大人的脸，但直觉上……她就该这么称呼她。</p>
右相大人似乎觉得商悯一身行头过于单薄，就把自己的黑色大氅脱了下来，往她身上一披，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p>
“我不冷，这大氅好沉。”商悯的抗议没有获得回应。</p>
右相大人似笑非笑道：“冷月说你朝它射了一箭。”</p>
名唤冷月的鹰跳到商悯肩头，力道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她的耳朵，似乎在埋怨她。</p>
商悯尬住了。</p>
她不止朝这鹰射了一箭，刚开始她还想把它打下来吃了来着……罪过罪过，但错不在她，她也不知道这鸟是她家养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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